“徐嬷嬷，你家在哪?”盛衣笙抬眸，她整个身子都陷在美人榻上，视线透着大开的槛窗落在那片鲜嫩的竹林上，觑见那抹黄色衣角。
她嗤笑声，近来身子是越发不好了，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殿下，老奴本绍安人。”刘嬷嬷泡了壶热茶，苦口婆心道：“奴的好殿下，您可不能继续躺着了，这制衣司刚送来的嫁衣都已放在那好几天了，您该为其缝制下未完成的凤尾， 不然赶不上您好日子是不吉利的。”
“那嬷嬷你去给我拿来吧，还有金丝线。”
盛衣笙叹了口气，看着刘嬷嬷兴冲冲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酸。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对自己了。
云锦流霞嫁衣从锁着的梨木箱内拿出，衣裙统统都按照她的身形定制，一个月才从女工手中足足赶制出来。
做工自是不必说，用的皆是上品，宽大的外袍上绣满了盛衣笙所爱的海棠花，一路沿着凤摆回转，串着红灿灿的米粒大小的玛瑙，鲜秀璀目。
最外面一层是绯色鲛纱，薄薄铺满整个衣袖。
“殿下，要不要试试看?”
刘嬷嬷见她望着出神，笑着开口。
她虽是前几日调来伺候九公主的，可在宫中她也是个老人了，她心疼极了这位高傲却陨落神坛的公主。
与北渊联姻在刘嬷嬷看来，是件好事。
至少公主她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女子从内室走出来，窗外谷雨渐渐小了，微风吹在竹叶上，雨珠滴落在石子路啪嗒一声响。
刘嬷嬷手一抖，看呆了。
嫁衣穿戴整齐在盛衣笙身上，她那头乌黑未挽起的发长垂至腰间，眼角那颗朱砂痣愈发浓艳妖治，她有双极美的眼睛。
看过来时，仿佛在勾人，却又拥有着稚子般澄澈懵懂。
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似将燃尽这万丈繁华。
足抵红莲，红衣素手，盛衣笙缓缓的笑开了。“嬷嬷，好看吗?”
刘嬷嬷摸了摸眼角的泪，直点头：“美美美，老奴嘴笨但殿下定是最整个王朝最美丽的新娘!”
“自小本宫便幻想着能有朝一日穿上嫁衣当他妻子，爹娘都在，到时候生个小孩给他二老玩。”
“可这一切终究是不能如本宫所愿了，事与愿为，嬷嬷我想吃面了。”
“奴这就去，您莫要着凉才是。”
殿内很快又沉静默下来，时不时有话飘出。
“皇叔，今日是笙儿最后一个生辰了。”
女子倚靠窗前喃喃。
“九公主殿下，在下叨扰。”
刚将身上嫁衣换下来时，锁心殿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司霆瑕。
他拎着几挂粽子，眼惬意的眯起：“给你带了些玉斋的新出的玉米肉粽，可要尝尝?”
男子一身狼狈，沾染了泥土雨水，便是头发都有些落叶。
可依旧不失风度，就那样站在殿门口望着她。
盛衣笙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太子所赠，浩安自是要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