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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一众书市中,唯广知书坊的门楼最简陋,却名头最盛。
  从书坊出来时,裴姮和青鹤各抱着好些盒子,面上喜色还未消散,就见一行车马队伍迎面而来。
  瞧见马车上挂着的宋字灯笼时,一点喜色僵在了裴姮脸上。
  一匹高马往前走了两步,青鹤瞧着情况不对,忙将裴姮挡在身后。
  护卫马都不曾下,对着裴姮一拱手,“领主子令,请姑娘一叙”
  城东本就繁华,这样大的动静,很快惹的不少人驻足,人群里头有几个认得、见过裴姮,本想站出来,但瞧见宋州的马车,又都缩了回去,况且——
  便是勾栏里的姑娘,也不会有男人在大街上邀她共乘,宋州敢这样当街拦人,岂非没有裴家姑娘不检点的缘故?
  一时间,众人指着裴姮议论纷纷。
  周围人轻视、取笑的眼神,他们说的每一个字,皆如同刀剑,狠狠斩在裴姮身上,令她手脚俱冷。
  宋州到底想做什么?
  裴姮猜不到,想不出,她甚至不知道宋州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她仓惶的朝周围看去,入目的只有一张张笑脸。
  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
  父亲还在宋州手里,她不能说出实情,也不能惹恼宋州。
  进退两难之际,忽有人声传来。
  裴姮猛地回头,等瞧见身侧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时,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回来了。
  文若哥哥回来了。
  她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裴姮的角度只能瞧见徐文若侧脸,正好的日光映在徐文若发上、脸上、肩上,令她觉得眼前人整个的发出光来。
  “宋大人,即便是有要事相商,也该先下拜帖,宋大人随性,但阿姮向来守礼,只怕不能答应与你相见。”
  徐文若的声音传进裴姮耳中,如鸣金撞玉。
  仆从跪与车前将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清俊舒朗的面容,宋州眉梢一挑,“徐家?”
  徐文若拱手执礼,“徐家,徐文若。”
  话音未落,周围满是惊呼声,众人皆渴慕的望着和裴姮并肩而立的白衣公子。
  这就是徐文若,徐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宋州和徐文若对视几息,而自徐文若出现,裴姮连余光也没有分给宋州一分。
  视线从二人挨着的衣袖处一扫而过,宋州轻哼一声,“既然今日不便,那便改日再请裴家姑娘叙旧。”
  马车帘被放下,侍卫也回了队伍中。
  听着车轮压过石板路的吱呀声,裴姮骤然放松,若不是徐文若在衣袖的遮掩下牵住她的手,只怕要摔倒在地。
  徐文若对裴家的事情略有耳闻,裴伯父被关押,家中只剩伯母和阿姮,为了阿姮的名声考虑,他不好上门拜访,只能到广知书坊碰碰运气,不想来的正及时。
  “叫你受苦了。”
  裴姮又哭又笑的摇头,但到底是欣喜的。
  徐文若一笑,对着在场的众人一拱手,“我今日刚到帝京,还未来得及安顿,改日再同各位师兄弟谈诗论史。”
  “哪里哪里。”
  他这样一说,众人忙让开路,任徐文若和裴姮离开。
  裴姮是被徐文若送回裴家的,有他一路上劝慰,到家中时,裴姮已冷静了许多。
  徐文若替裴姮摘下落在她发间的花瓣,道,“伯父的事徐家不会坐视不理,你也要照顾好伯母,让她安心才是。”
  “嗯,阿姮知道。”
  裴姮笑着答应,目送徐文若离开,等看不见人时,神情间又颇为懊恼。
  青鹤拎着今日买的书,见裴姮蹙眉,不由疑惑问,“姑娘怎么了?”
  “忘记问文若哥哥住在哪里了。”
  裴姮有些尴尬,她只顾着欢喜,其他什么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青鹤扑哧一笑,“姑娘且宽心就是,徐公子既已经回来,且下回再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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