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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前,马车轱辘轱辘,一路往城门而入,行驶入皇宫内。
白朝茹几次瞥向依靠在车壁的男子。
但对方未曾再说话,只是闭目小憩着。
直到马车又行进了很长一段距离,然后,忽然停了下来,直至再无动静。
外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殿下,到了。”
白朝茹猛然回神,却来不及收回视线,恰好撞进贺怀九幽深的一双凤眸中。
她连忙敛下眼睫,微微低垂了目光。
“太子殿下,到了,民女先下车吧。”
说着,她略微撩开衣裙就要动身。
谁知才探出半个身子,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回马车。
白朝茹顺势看向拽住自己的男人,眸光微恼,“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贺怀九放开她,目光淡淡的:“从今日起,你就住在东宫,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去。”
“什么意思?”白朝茹神情冷漠,“我只是一介民女,殿下这是打算枉顾圣贤书的教诲,强抢民女吗?”
贺怀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漆眸在她身上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赵小姐,人贵在又自知之明。”
他直接起身掀开车帘,撂下一句话回荡在车厢中。
“孤不过是有话问你罢了。”
看到男人背影消失,白朝茹一愣。
问话?
什么话需要问这么多天?
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那金碧辉煌的东宫殿门。
回到一切都熟悉的地方,她心口又是一涩。
贺怀九许是注意到她的东张西望,漫不经心开口:“这里守卫重重,想逃走是不可能的,赵小姐趁早打消那些念头。”
“谁说我要逃?”
白朝茹瞪他一眼,也不讲究什么尊卑之分了,直接大步走在了太子面前。
看着抢在前头女人纤细的背影,贺怀九面无表情跟了上去。
早已有一众宫女和太监进来引路,但两人快要行至东宫大殿中时,贺怀九戛然止步。
“去那处荒废了许久的怡芳阁。”
“是,殿下。”
一众宫女和太监连忙调转方向,领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白朝茹疑惑地看向贺怀九。
男人并不答话,只是扔了个淡漠的眼神过来,径自朝前走去。
怡芳阁是处偏僻冷清的小院落。
白朝茹前世身为太子妃时,也不怎么到这处,只因大门常年是紧闭的,而她在贺怀九面前并不受宠,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惹他厌弃。
踏着宫道上的一路青砖,终于来到怡芳阁门前。
早已有宫人将门打开。
白朝茹跟着进去时,被满院的荒凉和杂草丛生惊了惊。
此处不是偏院吗?为何会突然改名叫怡芳阁了?
正想着,只闻贺怀九一挥广袖,下令道:“即刻命人把怡芳阁打扫一番,赵小姐要在此住上些时日。”
“是,殿下。”
白朝茹早已想到自己根本没资格进入主殿,却未曾料到贺怀九竟会主动要求收拾他的住处。
她红唇微抿,清润的眸子划过一丝黯淡的光。
但很快又自嘲地笑了笑。
他这又打着什么招?
两个时辰后。
怡芳阁终于被打扫出了一番能住人的模样。
白朝茹白被叫到屋里。
此时,梨花木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就连墨也磨好了。
“赵小姐,你要记住一点,我让你到东宫,不是专程过来享福的。”
贺怀九修长的指尖一点旁边的一本《道德经》。
“鉴于赵小姐之前扇了孤两巴掌,孤便罚你这几日在此抄写道德经。”
白朝茹眼皮一跳,手执起那本经书,不敢置信地抬眸质问:“太子殿下莫不是在戏耍民女?”
“这本道德经少说也有三百页,您要民女抄一遍,难不成是希望我手断在这东宫?”
“赵小姐没有抗拒的权利,你可明白?”贺怀九眸色冷冷地觑着面前的女子,只是,在望着这张与阿茹极为熟悉的面孔时,又不忍太过苛责。
“孤可以放宽时限,五日之内抄完便不计较你掌掴一事。”
白朝茹面色微沉,正欲开口,再次被男人打断。
“记住,写完之后,赵小姐须得用芳菲殿的信鸽送到孤的手中。”
“至于怎么召唤信鸽,那就是你的事了。”
生前,阿茹最喜用芳菲殿那只黑色信鸽传信。平时亦是亲自喂养,不假手于他人。
假如面前的女子真是阿茹,那么她一定知晓如何召唤昔日的爱宠。
贺怀九话音落,白朝茹瞬间错愕在原地。
她唇边泛起苍白之色,强装镇定问道:“敢问太子殿如何知道信鸽一事的?”
“赵小姐是在取笑孤?”
话里虽然强硬,但贺怀九居然第一次不敢直视白朝茹的眼睛。
“太子妃是孤的发妻,她的事情孤自然都知晓。赵小姐这是在质问孤?”
说到最后,贺怀九已然有些心虚,为免这女子再继续问,贺怀九一掀衣摆,大步离去。
白朝茹想上前追问,一旁侍立的宫女早已过来挡在跟前,“赵小姐,殿下吩咐过,您只须待在此处抄写经书,其他地方不必去。”
白朝茹默然不语,回到书桌后坐了下来。
也罢,不就是抄写么。这种惩罚是最简单的,只希望贺怀九不食言,她抄完就能离开。
一连三日。
白朝茹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抄写那本《道德经》。
到第四日辰时后不久,一整本经书便已然抄写完毕。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记起贺怀九的命令。
于是起身来到书房外的屋檐下。
看到宫女要过来拦人,她淡声道:”我不出去,只是遵照你们殿下的吩咐,召唤信鸽罢了。”
宫女便退到一旁。
白朝茹深吸一口气,从灌木丛间摘下一片绿叶,放到唇边。
“滴滴滴——ʝʂɠ嘟嘟嘟——”
一阵清新动听的音律从女子唇边溢出,飘飘扬扬飞向空中,传到四周的宫殿中。
白朝茹持续吹了好一阵。
不多时,只听到天边传来一阵翅膀扑棱的声响。
下一刻,一只黑色信鸽急切地飞了过来,像是赶过来和许久未见的老友重逢一般。
刺啦一声,急停在白朝茹横伸出来的左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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