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稹亭之前看席玫朋友圈的时候,她晒过一个同牌子的手袋,彼时她说这是结婚三周年纪念,老公送的礼物。
如今,李景深送了一个同牌子的手袋给她,虽说不同款,但多多少少还是让林稹亭不快。
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席玫元素’是她极力想跳过的,冷不丁李景深却还在重复之前的行为,这让林稹亭心想,也许无关她这个人,李景深不是对席玫好、也不是对林稹亭好,而是对他伴侣这个位置上的人好。
这个位置上的人可以是席玫,也可以是林稹亭,只要是够格的,甚至是甲乙丙丁。
林稹亭想,李景深是上班时买的,下班去取,说不定,给她买包和给席玫买包还是之前加的同一个sale的微信。
在李景深心里,她就不是她是不是?他甚至都没有冲动或是动力去了解她的独特、她的独一无二、她的人生经历,只是觉得她适合当伴侣,就对她做到他对伴侣能做到的事情。
林稹亭冷不丁有点怨,可是又想不能对李景深发作,不然他以后对她好都要掂量掂量,会不会又惹她不快。
面对李景深的询问,林稹亭摇摇头,“我很喜欢。就是不喜欢它的代言人,最近官宣那个。”
李景深不关注娱乐新闻,“谁?”
林稹亭说了个名字,李景深想起,他去取包,这家店门两边挂着的巨幅海报,他颔首,“下次我注意。”
吃完火锅,李景深收拾,海底捞外送都是一次性餐具,把塑料台布四个角提起,扔进垃圾桶了事。
李景深走出厨房,彼时林稹亭坐客厅的沙发上,似有心事,他坐到她身边,问她在想什么。
两人挨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
李景深提议,找个周末出去玩吧。
林稹亭说好啊。
李景深提了几个地方,莲花山、世界之窗欢乐谷、南市湾公园、湾区之光、附近市的温泉度假村、香港迪士尼。
林稹亭听了都兴趣缺缺,他提一个,她在心里画叉一个,都是他和席玫去过的地方,就没有他没和席玫去过的地方吗?
林稹亭有个朋友,曾指着一个海洋馆对着她说,我带现任去过那里,这地方,我也带我前任也来过,前前任也来过。
朋友很自豪:我,一个喜欢和男朋友逛海洋馆的女人。
林稹亭顺势曲解她的意思: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海后。
朋友摊手:城市就这么大,景点就这么些,很难不重叠。
林稹亭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如今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她还是接受不了,怎么都是他和席玫去过的地方。
李景深提的地方都被林稹亭否了,他看她的表情,多少也明白点,她是介意。
李景深状似无奈,“这些地方你都不喜欢,那怎么办?”
林稹亭垂眸摸着自己的指甲,不答话。
李景深想了想,随后笑开了,笑声醇厚。
林稹亭恼了,心想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李景深揽住林稹亭,“我想,那只能带你去看展了。展览的话,天天换。”
林稹亭被他这么一说,有点想笑,她说,“我不看展。”
李景深问,“为什么?”
林稹亭没说,因为原因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因为李景深给席玫画过画,美死了,《绿蜡烛》,彼时她看得内心嫉妒和难受混作一团,似巫婆熬出来的浓稠的绿色汤汁,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两人挨在一起说话,凑得极近,说话的气息相闻,不一会儿已经搂在一起,气氛很好,李景深揉着林稹亭的长发,注视着她,要亲上她的时候,就被她抵住了,她偏头,“不要,去漱口。刚吃完东西不难受呀?”
李景深早就知道会有亲嘴这一出,毕竟成年男女,单独待在一块,之前在她家,他就想亲她的,他刚刚在卫生间刷牙。
李景深偏偏是个叛逆的,她这么说,他还不想说,抵着林稹亭更近,“不要。不许嫌弃我。”
林稹亭伸手推他,“好,我不嫌弃。那让我去漱口。”
“不用。你这样就很好。”说完,李景深握着林稹亭的手腕,亲上了她。
林稹亭说自己要去漱口,其实是她欲拒还迎的手段罢了,她提前漱了口,还抱着海底捞那个什么草莓奶奶抹茶喝了几口,现在嘴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两人在沙发上搂作一团,亲得死去活来,他搂着她的腰,他搂着他的脖子,亲得黏黏糊糊的,鼻间的空气都是稀薄的。
在和李景深亲嘴的时候,林稹亭朦朦胧胧在想,她是不是对他要求太多了?
之前没得到李景深,她想着哪怕他能记得她的名字、知道她的长相就好了。现在两人越走越近,她对他的要求也多了起来,不要把她当席玫,不要在他们之间存在席玫元素,要去了解她这个人、她的独特、她的一切,他要忘记席玫,他要爱她……
林稹亭想到一句话,土但是很有道理,屁股决定脑袋,位置不一样了,想法自然也不一样了。
就好像常见的讨论的原生家庭的情景,流着眼泪的孩子对主持人说,我希望我的父母好好的,不离婚。
如果是个父母没有离婚的孩子,ta会说,我希望我的父母能有钱,我还记得小时候他俩总跟我灌输‘家里很穷’的观念,导致我现在对金钱有一种匮乏感。
如果是个父母没有离婚家里又有钱的孩子,ta会说,我希望我的父母能多点时间陪陪我,总是赚钱总是赚钱,我要的是他们的关爱,不是钱。
如果是个父母没有离婚家里又有钱父母还总陪伴的孩子,ta会说,我的父母太好,给了我优渥的生活和无尽的陪伴,这让我总是在想以后我从我伴侣那里得不到这些怎么办?我有时候甚至想跟他们说,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爱我的,让我早些经历人生的不足或是负面,我现在的叛逆很难不说是来自于原生家庭的。
看吧。
人就是这样,不满足于现状,总想着多一点,再多一点,好到天上去,都能给你寻出一点不足来。
有句话怎么说?
在你抱怨自己的鞋子不好看的时候,要知道还有很多人没有脚。
……
又到周四,小伙伴们的聚餐约在了近郊的土鸡火锅,据说鸡肉片得细细如蝉翼,沾上辣椒豆瓣酱,吃起来鲜美异常。
土鸡火锅的就餐环境一般,停车场停满了市区过来的车辆,人群熙熙攘攘,先到的朋友在篱笆旁占了位置,正在菜单上勾勾写写地点菜。
餐桌上,有人揶揄林稹亭,“这次跑这么远吃饭,看看你敢不敢再落跑。”
林稹亭说他白痴,“之前,我都是有事才走的。不诓你们。”
对方接上,“对,有事,男人的事。”
“这世上就男人女人,不是女人的事就是男人的事。男女之间来往很正常,不要把和男人来往说得如同洪水猛兽。你还是小学生啊?”
林稹亭一番话说得对方无言,有人看着她这几个月内的变化,失笑,“你疯起来还挺可爱,总算有点人味。”
林稹亭好奇,“你们在私下说我‘疯’?”
有人毒舌,“不仅说你疯还说你恋爱脑、卑微,就那为爱痴狂的劲儿。”
“你知道你之前活得都没人味了,像棺材里的。”
“你们说我点好行不行?”这种时候,林稹亭不再遮掩,承认自己谈恋爱的事。
“对方是谁啊?带出来见见。”
林稹亭回答,“再过一段时间吧。”
吃饭的时候,餐厅的电视放着cctv3综艺频道,偶尔会有春晚的小品,里面蔡明对郭达说的一句‘夫妻还是原配好。他心里想着那搭子,念着那骰子,你这把还胡得了吗?’
这句话莫名戳到了林稹亭,她下意识四下张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找遥控器,她想把电视关了,乱放什么屁呢!
可现在是在餐厅,怎么可能有遥控器放在外面?
酒足饭饱,桌子下的啤酒瓶堆得东倒西歪,林稹亭也喝了不少,脸颊微微泛红。
朋友们在那商量着喝酒了怎么回市区,是要拼几个代驾,林稹亭的闺蜜搭上她的肩,让她今晚去她家休息。
林稹亭拒绝,她此刻内心很激动,她想回家,准确来说不是回家,是回桃花源小区,她为她即将到来的计划隐隐觉得疯狂,又有点兴奋。
对,她今天一定要睡了李景深,她已经不满足于拥抱和接吻了。
……
李景深在家中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林稹亭的电话,让他来小区门口接她。
他在小区门口接到她的时候,她正从朋友的车上下来,长发凌乱,面颊绯红,半挑着醉眼看人时,动作七倒八歪。
李景深搀住她,“这是喝了多少?”她不是说自己不喜欢在夜里喝酒吗?
林稹亭不答,眼睛似浸过水一样的红,只是痴痴地专注地看着他,像是小童看着自己心爱的玩具,怕一不留神就会溜走。
李景深只能搀着她往她家走,这时候,林稹亭脚步停顿,“……我没带钥匙。”
“没带钥匙?”李景深摸不准林稹亭是真没带钥匙还是假没带钥匙,不过成年男女,有些事水到渠成发生也不是不可以,想到这里,他从善如流,“那带你去我家休息?”
林稹亭深深痴恋着李景深,在她的预想里,只要他和她在一起,她能低到尘埃里,她一直遮掩着对他的执迷和疯狂,她决心如果她有一天真的能当李太太,她会把她疯狂爱着他、痴恋他这件事永远藏着,因为怕说出来吓到他。
现在,她家的钥匙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袋里,今晚完全就是她故意的。现在李景深说去他家,林稹亭一点也不想在他和席玫的床上,她说,“去酒店吧。”
说完,她还适时呃了一声,以示自己清醒程度不高。
李景深颔首,“行,我送你去酒店。”
和喜欢的男生去酒店,当李景深把林稹亭送到酒店房间,她长发凌乱,坐在床上,一双眼睛望着他。
李景深很难形容林稹亭看他的眼神,总是饱含着痴、怨、还有缠。
他快三十了,也算懂点女人,当女人爱一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就会是这样,痴是痴恋,痴狂,怨是怨男人没按她们的照做,更是怨他们不主动。即使怨,还是不想放开他,让他走。
李景深给林稹亭脱鞋子,倒茶,还贴心地拿下她手腕的皮筋,把她的长发扎起来。
席玫也没少喝醉,李景深就是这么伺候酒后的她。
当一个男人贴心,有可能不是针对你这个人,有可能是他的惯性,从上一任那里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