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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摘掉口罩摇摇头。
躺在病床上钱多多被护士推出来,白布还未蒙头,阖着眼,面色青白,脖上的鲜血已被处理干净,脖颈间落着一道狰狞的刀口。
医生惋惜地看一眼尸体,刚要走,被安易狠狠抓住的袖子。
安易红着眼低吼,“医生求你再努力一下,刚才还好好的,刚刚还跟我拌嘴,她不会突然就死了。”
他松开医生,像印证什么似得,握上搭在病床上的一只手,“还有救的,还有体温,医生求你再抢救一下,多少钱都行……”
眼看着安易又要去拽医生,财神爷上前拦住,“清醒点,若能抢救回来医生不会不救的。”
安易猛力将身前的财神爷推倒,发狂的狮子般低吼道:“都是你,若非你纠缠多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多多也不会遇到危险。”
他揪起倒地的财神爷的领子,一拳打人脸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纠缠着多多要做什么。”
保安冲到急救室门前强行拽开对老人施暴的病人家属。
财神爷被护士搀起,安易又跟保安发生冲突。
这会的他彻底失去理智,像个疯子一样同保安扭打起来,嘴里不停喊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这家医院无能,我换家医院抢救,放开我……”
两个保安竟摁不住发狂的青年,一个保安被打出鼻血,另一个被推到墙上,更多保安闻讯赶来。
“住手,想不想救多多。”
财神爷的一句话,让崩溃的安易瞬间安静下来。
安易抱着钱多多尸体,随财神爷回到钱多多的出租屋。
安易将人小心翼翼平放到沙发上,瞧着财神爷从柜子里翻出个蛇皮袋,他心里紧张发虚到极点,哑着嗓子道:“你说你有办法让人活过来,她要活不过来,我要你命。”
“行了,安静一会吧。”财神爷弯身,从蛇皮口袋里掏出个灰不溜秋的秃花盆,摆在客厅地板上。
“将人放到花盆边。”财神爷说完,进了厨房。
安易虽怀疑,但眼下确实不知该如何,隐约感觉这个怪老头不简单,否则不会让钱多多心甘情愿为他效力,他将人从沙发上抱起,轻轻放在地板上花盆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财神爷从厨房出来,左手拎菜刀,右手端碗。走到钱多多尸体前停下,菜刀往手腕上一划,哗啦啦的鲜血流到碗里,不一会流了满满一碗。
安易看得目瞪口呆,财神爷随便找个布条将腕上伤口勒住止血。
财神爷手指蘸碗中鲜血,以钱多多为中心,画血符。
“爷这招骚操作,直接将爷给暴露,天上执法司的仙官该开会商榷给爷定个怎样的罪,该怎么罚。”
符画好,起身,叹口气,“不管了,处罚是小,人命为大。”
抱起地上的秃花盆,盆底画个同款血符,花盆触地,财神爷吼一声走起—血符泛起冲天红光,符阵里的财神爷,钱多多连同花盆瞬间消失。
床上的钱多多猛然惊醒,起身拉开窗帘,外头阳光大好,她搔着头出卧室,大白天的她怎么睡着了。
拉开卧室门,钱多多吓一跳,财神爷瘫在客厅沙发一角,正大口大口吐血。
她赶忙过去给人顺背,倒水,“怎么了,怎么突然咳血,你可是神仙啊,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财神爷擦擦唇角的血丝,颤巍巍直起身,背靠着沙发喘气,“无碍,神脉被封,我以神血做符,以宝盆为媒介,回溯时辰逆天改命,不吐几口血不科学。”
“回溯时辰,逆天改命?”钱多多抬眼看墙上日历表,九月三日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四十三秒。
她猛地站起,“所以,刚才我不是做噩梦,我真的死了,死在九月四号晚上,被乔子健给……抹了脖子。”
财神爷咳咳咳,“事发突然,爷都没反应过来。”
“我死了,你为了救我,回到过去……”钱多多发颤的手摸上脖子,被匕刃划破肌肤血管的感觉历历在目,她不由得后脊梁冒寒气。
“我能不救你么,你是我铁粉,又是我搭档,你就那么冤死,这事传出去,天上地下我还怎么混。”财神说完,又哇的吐一口血。
钱多多赶忙抽纸巾人给擦血,喂水,“辛苦爷了,感谢爷的救命之恩,既然您有穿越时空的本事,为什么回到今天,往前多穿几天,回到穷鬼被你破封印放出来那天不更省事么。”
财神爷继续咳咳咳,“回溯时辰乃禁术,更是极损功德,尽管我以神血为祭,也只能穿到这。”
钱多多表示懂了,能耐不够,只能往前穿一天。
财神爷喝水,钱多多突然大叫一声:“遭拉。”
财神爷差点将杯仍了。
钱多多:“安易呢?我们回来了,安易呢。”
“那小子呆在他该呆的地界,历史中的今天他在干嘛,依然在干嘛。”
财神爷起身,“今天这个时间,你该去你妈的小店讨要房本了,我们继续按原剧本走吧。”
……
钱多多稍微改动剧情,有些剧情能省则省,她没去她妈卖主食的胡同小店,而是直接杀去她妈的住所。
路上,她问财神爷,“我是穿过来的,那过去的我呢?以我有限的关于穿越时空的知识的了解,好像同一时空不会同时出现两个我。”
“被后来的你取代了。”
“……这很深奥。”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神学本就深奥,你不懂正常,反正爷也不大懂。”
……
不太懂你倒是敢操作。
钱多来果然还窝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钱多多翻箱倒柜找到房本。
她稍稍加快剧本节奏,剧情果然有所改动,钱多来提前醒了,在她端着房本转身时,她弟弟幽魂一样站在她身后,问她拿房本干嘛。
钱多多拍开人脑门,回复三字,滚边去。
房本到手,也不用找做贷款抵押的老同学了,因为走过剧情,她知道现在他们要买的那块玉珏,已经被安易买走了。
钱多多直接杀到春潮锦上,等安易下班。
依旧等了好几个小时,安易领着小秘书打酒店走廊一头走来,男帅女俏十分扎眼。
安易依旧对她蔑视的眼神和腔调,台词没变,“公司找我,又来酒店门口堵我,钱多多你是有多想我。”
钱多多重复剧本,“一秒不见如隔三秋,安总真是让我想到骨子里的人啊。”
然后她对秘书说:“我有私事要跟安总谈,你不用进来,谢谢。”
拽住安易,直接进了酒店套房。
见人关严实门,安易十分不解地盯着她看,“钱多多,当自己是谁,凭什么命令我的秘书。”
想到她被乔子健挟持,安易那紧张到极点的模样,还有她死后,安易彻底崩溃,又是为难医生又是跟保安打架连带暴揍财神的一幕幕,她眼圈有点红。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她死后,安易的种种表现,因为当时她魂体飘在尸体上空,亲眼瞧见安易摁着她脖子送他去医院,及后来发生的种种。
虽然她之前就有所怀疑,安易对她余情未了,先前的种种刁难正是放不下又存有怨怼的表现,可她忽略了安易在乎她的程度。
她死后,他像是疯了一样,彻底崩溃,那个优雅傲慢的boss彻底失去理智,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
安易瞧人红了眼圈,有些无措,他去桌边端起水壶倒了两杯水,语气仍旧生硬冷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演技倒是越发娴熟,眼泪说来就来,说吧,想怎么着。”
钱多多吸吸鼻子,“我知道你买了南垞文物馆的一块玉珏,我需要那块玉。”
安易嗤笑,放掉水杯,“你需要,我就给你?”
“你出个价吧。”
安易刚要开口,钱多多替人说出来,“二百五,以万为单位是吧。”
……安易怔住。
钱多多靠近办公桌,依着记忆打开第二个抽屉,果然找到一款黑匣子,里头放着那块玉珏。
安易走过去,“你怎么知道玉放在哪?”
“你先前就是从这个抽屉里拿出来的。”
“?!”安易一头雾水。
钱多多笑,将包里的房本放桌上,然后一把抱住安易的腰,脸颊在他胸膛上轻柔地蹭了下,慵懒的小猫咪一样,她语调放软,“不白拿走,老家房本抵押给你,玉对我们很重要,二百五十万我没有,房子也不值那么多钱,但我可以以身相许。”
……安易彻底呆住,实在搞不懂怀中的小女人再搞什么战术。
他垂眸,钱多多仰头,四目相交,电光石火,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钱多多踮脚,在他唇上亲一口。
占了人便宜的钱多多拿着盛玉的匣子往门口走,“我有事,先走了,等我以后约你啊。”
安易仍旧沉浸在对方猝不及防的一吻中回不过神。
直到人消失在门口,他才追出去,走廊里哪里还有人的身影。
安易站在门口笑笑,跑得倒挺快。
他抬手,摩挲一下被她亲吻的唇,眼底攒上笑意。
小样儿,来美人计,不怕他将计就计。

玉珏快速到手,钱多多找到楼上吃海鲜的财神爷。
“接下来该怎么办。”
财神爷剥龙虾壳,“当然是找乔子健。”
钱多多脖子发凉,猛摇头,“万一他又给我划拉一刀怎么办,我不去了,我不想再体验一次死亡的感觉。”
“你想再死一回,我还没能力救你。”财神爷嚼着龙虾剥螃蟹,“逆改时辰毁我根基,就算放干我一身血,我已施不出第二次。身为爷生死搭档的你,势必要去再见一见乔子健。”
“再见乔子健,你如何保证我的人身安全?”钱多多很严肃的问。
“你不觉得奇怪么,乔子健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杀人,还挟持了你。”
钱多多回忆,“是呀,从咖啡厅二楼下来就觉得不对劲,之前看他挺有礼貌的一人,也不像易燃易爆的冲动型人格,怎么就……难道,是穷鬼从中作梗。”
财神爷挖鱼子酱吃,点头,“不笨么,知道穷鬼的厉害之处了吧,依附宿主,蛊惑人心,它本是万千市民因钱财生出的怨恨之气聚集而成,只要宿主因为金钱而生出怨怼之心,哪怕一丝,它能无限放大,尤其刺激到一定程度,宿主体内的怨恨之气排山倒海而来,使人丧心病狂。”
“也就是说,咖啡厅内,阿娇的妈妈对乔子健说了过分的话,彻底刺激到乔子健,才至他被穷鬼控制,失去理智杀人。”钱多多分析。
财神爷嗯一声,“当务之急,我们要拿到那枚扳指,阻止穷鬼侵蚀乔子健的神智,阻止即将发生的悲剧。”
“既然当务之急,还吃什么吃,走啊。”钱多多起身,招呼服务生买单。
财神爷嚼着螃蟹腿,“你先联系乔子健。”
“哦。”钱多多掏手机,发现现在的她还没乔子健微信。
“你记得他手机号么?”钱多多问依旧胡吃海吃的财神爷。
“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怎么记得。”
“……”
“您好小姐,您这桌共消费五千七百元整。”服务员端着消费清单过来。
“哈?”钱多多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了,她惊恐地盯着徒手敲螃蟹壳的财神爷。
而后哆嗦着手刷卡买单,“爷,您真是我爷,比我亲爷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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