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雪漫漫,哭泣之声经久不绝。
邵太傅将红绸系在盛谨言胸前,含泪道:“走吧,我们把千叶接回家……”
雪如同棉絮一般飘落而下,砸在盛谨言肩头却犹如千斤之石。
“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池青稚嫩的声音将盛谨言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因被邵太傅往前推了一步,踉跄着差点往前栽倒了去,不知何时,城中百姓都纷纷至此跪了下来,大哭起来。
哭声与喜乐相撞,满城尽显一片悲凉,盛谨言才这觉他连呼吸都颤抖起来,黑棺浸染了他的双眸,一种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没看到池青得胜归来那骄傲得意的笑容,甚至说再也看不到了。
盛谨言走到棺木旁,触及那已盖上一层白雪的棺盖时,他指尖一抖。
他猛然将棺盖推开,棺中人一身战袍,面容安详,嘴角似是带着一抹浅笑。
“嘭”的一声。盛谨言竭力扶住棺沿才让自己得以站稳。
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了,他满眼都是池青苍白消瘦的面颊。
两月不见,她更瘦了,十二年中,他从未认真的看过池青,她的左袖空荡荡的,肩只透过白袍的斑驳血迹。
盛谨言伸出手将她轻轻扶起,缓缓抱出木棺。
“不可!”先锋李庆拦住盛谨言,他未受伤的一只眼中满是泪水。
他从小就跟在程毅身边,对池青的事也了如指掌,池青活着时,盛谨言从不曾认真对她,她战死归来,抢了她的遗体去又算什么。
盛谨言哑着声,眼底尽是冷意:“别逼我。”
李庆一怔,再想去拦,却被邵太傅拉住,邵太傅拍拍他的肩,看着他受伤的眼睛:“辛苦了……”
盛谨言一言不发,只是将池青紧紧抱在怀中向花轿一步步走着。
池青很轻,他抱得一点不费力,可他觉得每走一步如同背负千金之难。
温柔的将池青放进花轿里,盛谨言伸手将她低垂的头轻轻抬起,他抚过池青紧闭的双眼,忍声吞泪,一句话也难以说出口。
他曾嘲她聒噪,连打个盹儿都会说梦话喊着上阵杀敌,此刻冰冷的她却让盛谨言更眷念从前活蹦乱跳的她。
邵太傅见盛谨言微颤的身影上了马,才抚泪高喊:“起轿!”
花轿在前,黑棺在后,伴随着喜乐,百姓一路跟随至将军府外。
柳馥兰一身粗布衣,被两丫鬟搀扶着站在将军府门前,她抚着已近六个月的肚子,不知哭了多少回的眼睛一片血红。
当看到池青的绝笔信时,她就知道池青必定是没有活着回来的打算了。
一阵喜乐从街尾传来,柳馥兰目光诧异的看着缓缓行来的迎亲队,打头的竟是盛谨言。
未等她再去细想这是为何,后边的两副黑棺顿时让她双腿一软,盛谨言并未停留,他眼神黯淡,松松抓着缰绳,身子也似不稳的摇晃着。
身后传来柳馥兰凄厉的哭声,盛谨言仰起头微张着嘴,双唇颤抖,雪落在他的脸上,被一股热泪融化后又顺在面颊缓缓滑落。
盛谨言哭了。
他感觉不到心中那刻骨的痛邵,只是觉得心中少了什么让他支撑的东西,猛然间,眼前的白雪渐渐变黑,盛谨言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他狠狠的砸在雪中,脑中尽是一片迷茫。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