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津津有味地听着初夏为她愤愤不平。
“她们说得没错,我确实不得宠,还几番闯了殿下的禁忌。”白鹭不以为然地轻笑道。
她虽然没有王妃的实权,但王妃之位还是皇后钦点的,赫连祁不会轻易废了她,这个头衔她还是能稳稳抓住的,她并不担心江路瑶能真的顶替她,除非是她自己不要。
初夏轻叹一声,一跺脚,道:“看来就只有女婢自己干着急。”
虽说是流言蜚语,但也是事实,王妃嫁入王府至此,先是送去风华院,后入住清风阁,再到侧殿,她本以为殿下是对王妃有些夫妻情的。
谁知,瑶小姐一来,她们便又被送到这海棠院,虽这海棠院比风华院要好上许多,现在还有几个丫鬟在旁伺候,不用挨饿,不用被软禁,但与瑶小姐相比,就寒碜许多,也难怪府上的人会议论纷纷。
“瑶儿若是深得殿下的宠爱也不是坏事啊,她又不会对我们怎样,说不定还能帮衬我们。”白鹭在果盘里,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初夏嘴里。
初夏嚼着葡萄,略微思忖,好像也对,王妃与瑶小姐自幼就情同姐妹,想来也是不会害王妃的。
“王妃,该换药了。”念雪端着药进来。
念雪是这海棠院里的管事丫鬟,除了初夏以外,其余几个丫鬟都是归她管,是个机灵的丫头。
白鹭将手伸至桌面,任由念雪帮她上药。
纱布掀开,只见手臂上的伤已结痂,估计过个一头半个月就能痊愈。
白鹭脑海中突然闪过那缠着纱布的胸膛,他昨日还落水救江路瑶,不知伤势如何。
她摇了摇头,想什么呢?他在这府邸可是至高无上的万陵王,这点伤势怎轮到她关心,府里多的是上好的膏药。
用过午膳后,白鹭来到清风阁侧殿。
“瑶儿,你今日可觉好些?”白鹭向前拉起江路瑶的手,轻声问道。
江路瑶原地转了几圈,以示自己并无大碍,嬉笑道:“我本来就没伤着哪里,是殿下过于紧张了。”
她笑容渐渐消失,小脸垂下,低声道:“鹭姐姐,可会怪我?”
白鹭一愣,继而笑道:“我怎会怪你,你是我妹妹,我心疼你还来不及。”
“我本无意占着这里,是殿下说,我是他儿时的救命恩人才待我如此,姐姐定不要多想。”江路瑶连忙解释。
“我如果连这小事还要与你计较,怎配做你姐姐,是你不要乱想才是。”白鹭轻刮她的鼻尖。
江路瑶依在白鹭怀里,满眼内疚之色,道:“鹭姐姐对瑶儿最好了。”
“你这几日就好好养着,湖边也要少去。知道吗?”白鹭叮嘱道。
江路瑶乖巧地点头。
白鹭瞧着已到午休的时间,便从侧殿出来,回海棠院。
在经过赫连祁寝室时,她不经意瞥了眼窗户,那血肉模糊的背部撞入她眼中,她微微一愣。
“初夏,你先回去。”她转身对身后的初夏道。
初夏一脸茫然,瞟了一下窗户,脸上霎时红了起来,便乖乖退下。
希望小姐能抓住这次机会,千万莫要再惹怒殿下了。
“殿下,我帮你吧。”白鹭在门口施了一礼。
赫连祁微愣,没想到白鹭会出现在门口,冷声道:“出去!”
白鹭咬牙,心一横,跨步进了屋里,一把抢过赫连祁手里的药,自个在他背上撒起来。
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许是他是因她算计而受伤,心里过意不去吧。
赫连祁抓住她的手,双眸迸出了如凛冬的寒气,道:“不怕本王了?”
白鹭尝试挣脱他的手,但他却越抓越紧,她蹙眉道:“你因我而伤,我只是想报恩,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赫连祁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手,而后背对着她,把背部的衣服褪至腰间。
这是?
白鹭错愕,双眸微微瞪大,焦黑色布满整个背部,有些地方已掉一层皮,底下鲜红色的肉透了出来,但更多的是血肉模糊,压破的水泡黏腻在皮肤表层,大概因昨日落水救人,结痂那部分早已掉落,里头渗着鲜血。
她呆愣在那,眉头紧蹙,以往跟随主人时比这还严重的伤她都见过。不知为何,此刻的她不忍直视这片伤口,大抵又是原主的情绪在作怪吧。
“上药。”赫连祁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白鹭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给赫连祁上药,她动作轻柔,俯身轻吹,想借此帮他减轻些痛楚。
赫连祁身子一僵,背部的凉意直达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每吹一下都似在便拨动他的心弦。
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眸色渐深,厌烦道:“别吹了!”
白鹭顿了顿,本以为这样可以帮他减轻痛楚,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她朱唇紧闭,继续帮他上药,可由于赫连祁坐着,背上药还不及掉地上的多。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可否趴在榻上?”
赫连祁会意,他起身趴在了塌上,平日里都是高山为他上药,今日他外出了,他又不喜陌生人靠近他,才不得已自己上手。
白鹭松了一口气,所幸他无为难她。
瞧着背上每处都撒上了药,她放下快见底的药瓶,拿着纱布,道:“麻烦殿下坐起来。”
赫连祁想撑着身子起来,不料一只纤细如葱的手扶着住他手臂,他微微蹙眉,脸上尽是不悦,这点小伤他根本不放在眼内,何须她这般羸弱的女子扶!
白鹭看他脸色阴沉,赶紧道:“以免伤口再次裂开了,还是我扶你一把好些,不然又得重新上了。”
“不用。”赫连祁声音沉了几度。
白鹭抽回了手,心里暗骂真固执!
然不出她所料,赫连祁起身时因未上纱布固定,当真撕扯到伤口。
赫连祁:“......”
他微微皱眉,想扭头看背后撕裂的伤,却被白鹭一把按住肩膀,“别动。”
白鹭拿起药瓶,在那渗血的地方再次撒上了药。接着她拿着纱布按在他胸膛前,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你能搭把手吗?我手不够长。”
赫连祁按住胸膛前的纱布,白鹭一圈又一圈地给他背部缠上纱布,直至腰间,她双手环着他的腰,又一圈接着一圈地缠绕着......
温热的气息喷晒在他背部上,他能清晰感受到白鹭每个呼吸,那种烦躁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不耐烦地问:“好了吗?”
“好了好了,还差一点。”白鹭柔声道,然后从背部绕到他胸前,半蹲着在给他系结。
这大热天的,帮人上药可真累人,她感觉自己已生薄汗。
赫连祁垂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额头微微渗汗,脸颊两侧染上了红晕,朱唇紧抿,胸口因呼吸缓慢起伏,认真地给他系结。
他喉咙滚动,眼里的颜色骤然加深,一种奇怪的感觉卷席他四肢百骸,他双手紧握,似在强忍着什么。
“可以了。”她满意一笑,抬头却撞进赫连祁那深邃锐利的眼眸里,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