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捡这样的人回去做什么?是想树立善良形象?”
“呃……张椿说,少夫人是无意间发现的那傻子,大概觉得他可怜,所以才把他调到自已院儿里干些活儿。”
陆沧洲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嘴角。“知道了,一个傻子而已,她要就给她吧,只要她安分的待着,别惹出旁的事非就行。”
“是。”总管报告完就出去了。
其实像当家主母要个粗使小厮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本不用特意来向侯爷禀报,不过侯爷特意吩咐过,少夫人院子里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告诉他,这才片刻不敢耽误的前来告知。
铁柱到少夫人的院子后,牧舒远便让他负责内院的所有清扫工作,每日吃饱穿暖,还给他四套新衣,夏冬都有,月银更是一分不少的发到她手里。
牧舒远觉得铁柱长得人高马大,不会些拳脚功夫可惜了,而且老是被人欺负也不行,于是特意找了一天,叫铁柱在自已午睡期间去后院那块人迹罕至的空地等他,然后瞒过张氏姐弟,也不说其余废话的直接教铁柱一些防身功夫。
结果这一教不要紧,她发现铁柱学的速度极快,无论什么复杂的招式,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跟巧心的过目不忘都有得一比。她真是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这就是所谓的练武奇才吗?
就这样,在用两天时间教完基础功夫之后,她又试着将一整套拳法教给铁柱,这套拳法一共有八十六式之多,铁柱居然只看过两遍,就完完整整记在了脑子里,并一式不差的全打出来给牧舒远看。
我的天……她简直乐坏了。
没想到被众人当成傻子的铁柱,居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而且力大如牛,让牧舒远不禁在心中感叹,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和巧心都是她捡回来的宝!
这侯府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牧舒远随随便便就得到两个,怎能不叫她开心?
她给铁柱取了个新名字,叫“伟坤”,有了这项才能不能浪费,她决定把伟坤训练成自已身边最得力的侍卫。
多了巧心和伟坤这两个宝,牧舒远的日子过得更有目标。她教巧心识字,还有从书里学的手语,好让她可以跟自已进行更直接的沟通。在后院那儿教伟坤武功,看他功力突飞猛进,更是喜不自胜,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让这两个颗明珠浪费自身的光芒。有这两位忠仆在身边,牧舒远内心也踏实平和许多。
只可惜……老天好像看不惯她过的太舒坦,一个多月后,牧舒远平静的日子掀起了巨大波澜。
因为连日困乏,经期也推迟了,她心中便觉有恙,只能在忐忑的心情下偷溜出府请老大夫号脉,这才知道,自已怀有身孕了。
牧舒远低头盯着自已还平坦如常的小腹,难以置信用手轻轻抚摸着,她抬头看向大夫,忍不住再确认一遍,“我……真的有了?”
“是的,老夫反复确认过,夫人确实是喜脉,而且已快两个月了。”在她面前的是最擅长妇科的老大夫。
牧舒远戴着白色围帽,将自已容貌遮挡的严严实实,也并未透露自已的身份。
就那一次,她居然就有了?牧舒远傻住。因为她完全没有恶心呕吐的害喜症状,每日只是贪睡了些,越发不爱动弹,其余丝毫无任何不适,还以为是近几日教授武艺累到了,直到月事迟迟不来,才察觉不对。
哎!老天爷可真会跟她开玩笑啊!
“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大夫见她久久没有回神,只得出言提醒。
牧舒远惊醒过来,回“没有了”,便付过诊金,匆匆离开了医馆。
独自一个人往侯府走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沉思,对自已怀孕的事太过震惊和意外。而这个孩子……也注定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还有,她得好好想想再做决定,要不要告诉侯府的人,以及那位好几个月都不曾见上一面的丈夫。
悄悄从一处矮墙翻回侯府后,牧舒远离得老远就听到从自已院子里传来打斗之声,她在屋梁上探头往下瞧,原来是张林和伟坤打了起来,巧心则手持木棍守在卧房门口,瞪着张椿,以防她突然闯入卧房。
牧舒远面色一阴,立刻翻身下来,从后窗口悄悄溜进屋内,接着边揭开围帽边大喝一声:“外头干什么呢?巧心,你进来!”
听见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张林和伟坤立刻停止打交手,就连张椿也怔住,巧心则匆匆地推门而入,又急急转身掩好门。
她一进内房,就看见主子已经换上了在府内时穿的衣服,端端正正坐在茶桌旁,便赶紧挨近比划起来。
牧舒远看了她的手势,才知道是婆婆派人来传话,张椿便要进屋转答,但巧心说主子正在午憩,并提前吩咐过不管何事都要等她睡醒后再说,便把张椿拦在了外面。可张椿哪里肯依,说老夫人的命令耽搁不得,非要闯进屋,巧心自是抵死不让,伟坤听到动静,也站在巧心这边前来阻止,张林便来帮姐姐,至此便出现了牧舒远回来时看到的一幕。
她大致看明白后,先露出安抚的笑容,再拍了拍巧心肩膀,”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
可在要转身出去的时候,却又叫巧心拦了下来,看她着急忙慌再次比出一大串手势,说那两姐弟原来都是有功夫的,伟坤为了阻止他们进来,不得已也使出了招式。
“知道就知道,无妨,有我顶着,你无需操心这些。”
巧心看着主子自信满满的笑容,心口那股躁动不安瞬间就被抚平了,便也跟着坚定的点头。
主仆二人先后不疾不徐地走出房门,看向屋外那姐弟俩,牧舒远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后才问,“说吧,老夫人着急要传的是什么事?”
张林见少夫人真的在房中,还一副睡眼惺忪的倦怠样子,心中虽尚有狐疑,却也仍恭敬地回禀。
“回少夫人的话,悠姨娘怀孕快月余了,老夫人见您一直没去探望,就提点一下。”
牧舒远怔住,随即温婉一笑。“哦……原来是这事啊,不过我以为悠姨娘一向喜静,所以就没去打扰,想等她胎象稳固再说,但既然婆母提了,我这就去便是。”
其实她压根就没想去,总觉得谁去探望都好,就自已去显得多余。不过说白了,她一个姨娘有喜,自已身为正妻,去是人情,不去是本分,还劳她老夫人来特意提醒吗?只是仗着她不受夫君宠罢了。
她回头吩咐巧心和伟坤留在院子里等她,接着转头对张林和张椿道:“你们是老夫人派来的,今日就随我去悠姨娘那儿瞧瞧吧,回头也好去老夫人那回话。”
“奴婢遵命,”
牧舒远带着两人出了自已院子,当她进入悠姨娘的院落时,眼前皆是大气素雅的景致。
相较于她院子里的过分素朴,悠姨娘这里却更显气派宽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才是当家主母的居所呢。放眼望去,院中处处鲜花似锦,假山池水环绕,而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景一物皆是巧思,无不在昭告众人,住在这儿的女主人才是侯爷放在心尖上的人物呢。
牧舒远知道陆沧洲为了弥补赵茗悠做妾的委屈,除了名分上的差别之外,不管是吃穿用度、或是身边仆人丫鬟的数量,都与正妻的规格无异。
而且已经到了完全不避讳她的程度,但另一点,她觉得陆沧洲除了要表达自已对悠姨娘的宠爱之外,还要彰显对她尚书府的不满。
其实不只是他,陆侯府差不多人人都对她和她爹有成见,这些她都心知肚明。
刚一进屋,便发现陆沧洲也在,这时间他不是应该还在司里议事吗?看来是因为悠姨娘再度怀孕,特意抽时间回来陪伴的。
一察觉她进去,两人间的欢声笑语立刻便停止了,那契合的氛围,彷佛一道无形的墙,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自然也包括她。
牧舒远将一切看在眼中,但脸上却半分不显,依然大方得体的欠身打招呼,“侯爷。”
可在抬起脸时,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换上了看到她时才惯有的冷淡和疏离。
牧舒远在心里记下,觉得自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这副嘴脸。再悄悄转向悠姨娘,她的笑容也没了,转而一脸惶恐和戒备,原本坐在榻上的,现在却忙要起身见礼。
不过,陆沧洲大手立刻按在她腿上,阻止了她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