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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之前的住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夕阳下的院子倒是透出了些许的温馨来。賛
叶霁雨随手设了个结界,便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着斜阳喃喃道:“你说我们到底为何会被弄到这里来?”
谢无祁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套茶具,竟煮上了茶。壶身刻着一道残阳,倒是应景。他姿态闲适地给叶霁雨递了一杯清茶,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这才回道:“扶疏前辈定然知道些什么,只是似乎不便诉诸于口。以我们如今的修为,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未必能有作为。”
叶霁雨叹了口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谢无祁说得对。
“玉灵界,化神界限,渡劫飞升……细想之下处处古怪。”叶霁雨即使喝茶也是一饮而尽,然后被苦得眉毛都皱了起来。
谢无祁见叶霁雨对自己还想再给她添杯的举动敬谢不敏,笑了笑,旋即正色道:“大约如扶疏前辈所说,时间到了自然会有答案。”至于扶疏在这件事里到底起着什么作用……与叶霁雨相同,谢无祁也对扶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信任来得毫无缘由,也不知是否出自原身残存的意志。
叶霁雨趴在石桌上,把玩着空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振奋起来:“罢了,兵来将挡吧。三重天雷都劈不死我,我这福气必定还在后头!如今最重要的事还是先提高修为,一个金丹期,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修为,谢无祁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叶道友,你的惯用法器似乎不是古琴?”毕竟谁家音修能把乐器抡圆了当棍使?賛
叶霁雨摆摆手,无奈道:“我惯用鞭子,只是现下修为太低,贸然换本命法器也没什么好处,先用着吧。”
至于音修,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在她听来每根琴弦的发音都一模一样,琴对她来说只有结实与否的区别。
不过她想起之前扶疏给她的东西里似乎还有三本琴谱样的东西,便找了出来。
看到琴谱的封面时,叶霁雨的表情不由有些怪异。只见古朴的羊皮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随心所欲琴法(其一)。再看其他两本,除了序号之外,一模一样。叶霁雨带着疑惑打开琴谱,却发现里面的重点并不在谱,全本皆是在教导在用琴时如何转化自身灵力,来让琴音如臂使指,达到想要的效果。
至于如何弹琴,上书:随心所欲。
叶霁雨叹服。
无怪乎叫随心所欲琴法。賛
大多数音修的攻击手段主要是通过声音来迷惑敌人,影响神魂稳定。虽然会因修为的高低产生不同的杀伤力,但其说到底还是精神攻击,高阶的音修一曲杀人于无形不是说说而已。而这本琴谱却完全摈弃了这些,走的竟是简单粗暴的攻击转换路子。
按琴谱所说,琴弦和琴音不过只是一种工具,是将灵力转化为更有杀伤力的介质罢了。即使叶霁雨乱弹,只要能发出声音,便能用音刃来造成杀伤力。音刃无形,比普通攻击更难招架和防范,待大成时,攻击方式便可随心所欲,有形无形皆在一念之间。
叶霁雨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变得凝重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琴谱,这完全就是一本绝妙秘籍!不知是哪位前辈所创,其灵力运转方式前所未闻,当叶霁雨下意识地按照琴谱所说运转灵力时,每多运转一周天,便能感受到蓄积的灵力凝实一分,威力更是强了数倍不止!
但很快叶霁雨便发现,这般运转灵力后,强是强了,可因灵力的循行并不是常规路线,故而根本找不到灵力宣泄的路径。眼看灵力还在不停按琴谱上的诡异路线自动运转ʝʂɠ,叶霁雨竟开始觉得经脉隐隐胀痛起来!
发觉情况不妙,她立刻咬着牙翻开了第二本随心所欲琴法,上面果然写着解决之法。
经过压缩后的灵力需借道侣的魂契作为媒介,通过秘籍中所写的法诀引动法器,最后达到以琴化身,以音化形,将灵力与琴音融为一体,终成杀器。
谢无祁见叶霁雨看着看着琴谱竟直接入定,下意识地又给她布了一道屏障。然而第二杯茶还未品完便见叶霁雨的脸色不对,他立刻起身给叶霁雨护法。賛
刚站起来,他的心脏突然重重一跳,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怎么回事?!
谢无祁试图稳住身形,可是识海却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突然掀起了巨浪!漆黑的识海翻涌着点点碎金,只有中间的古琴宛如定海神针,稳稳地浮在识海之上。
接着,叶霁雨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仔细看便能发现,她的眼底飞速流窜着淡金纹路。
而与此同时,谢无祁识海内的古琴蓦地一震,似乎发出了一声嗡鸣。谢无祁从未如此被动地体会过神魂深处的战栗,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霁雨掏出古琴。
结界内,陡然起了一阵罡风。
叶霁雨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发带亦被瞬间割裂。纷乱的发丝下,她的表情无比淡漠,竟隐隐带着些许神性。賛
只见她一手竖抱古琴,另一只手虚虚一拨。
天地仿佛都静止了一瞬。
下一秒,几乎如同实质的音浪顷刻间粉碎了两层结界,连带着将远处的山头都削去了一截!最后带着余威直直地撞上了护山大阵,竟是整座山峰都跟着震动。
值得庆幸的是,远处的山头并无人居住,而栖霞峰的护山大阵是由扶疏亲手布下,故而没有再产生什么损坏。
至于这样的动静是否会被别人发现,也不在叶霁雨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几乎是刚拨完弦,她便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因此也见识到了这一击的余韵。看着宛如豆腐一般被削得平直的山头,叶霁雨不由咋舌:“这也太……”
转头才发现脸色不太好看的谢无祁,她一惊,立刻收起古琴,关切道:“你怎么了?被我刚刚误伤到了吗?”賛
谢无祁摇摇头,刚刚那种不适随着叶霁雨那一击后得到缓解,此刻他的识海又慢慢恢复了之前毫无波澜的样子。但是他敏锐地注意到,识海经过刚刚那一遭之后竟变得宽阔了不少,甚至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突破了金丹中期,直接来到了金丹后期大圆满。
抬头观察了一下叶霁雨,发现她果然也突破了。
听谢无祁说修为突破的事,叶霁雨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识海也变得宽阔了许多。虽然已经修炼过一回,也知道回到之前的境界是迟早的事,但叶霁雨没想过这一次的突破竟如此迅速。
她看着桌上的《随心所欲琴法》,有些怔忪。这份大礼,若无师徒名分,就显得有些过于贵重了。如此威力巨大的秘籍,在宗门中,长老级别都不一定能接触得到,扶疏竟就这般儿戏般地给了她。更别说手上这把古琴,刚刚弹奏时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神器之威。
这句师尊,不叫似乎有些不礼貌。
感觉只是短短一瞬,却早已月上中天。刚刚沉浸在琴谱中的感觉过于奇妙,但叶霁雨今天暂时不想再搞出更大的动静。她把琴谱收了起来,打算之后再参悟。
如今只是浅浅一试便有如此威力,若她能完全掌握琴谱,真正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定能超越之前的修为。不过想到这个琴谱的诸多限制,叶霁雨不由嘀咕,咋的,单身修士还不配修炼这个琴谱呗。賛
另一边,谢无祁已经把石桌收拾干净,准备回房。
“叶道友,你还是在之前那间房里休息吧,我去旁边的客房。”
叶霁雨倒不在乎这个,毕竟她晚上也是打坐,因此答应得十分爽快。
只是回到房内她才发现,扶疏不知何时给她发了传讯:下次去丹霞峰练琴。
叶霁雨:……行吧。
不过她犹豫半晌,还是回了一句:“多谢师尊。”
短短四个字,叶霁雨修修改改,最后还是一咬牙,硬着头皮发出去了。賛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几乎是才发完,扶疏那边便回道:“乖。”
叶霁雨抿嘴笑了笑,用手捂住了脸。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叶霁雨精神奕奕地出了房门,却看到谢无祁在练剑。
谢无祁的剑法倒是和他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明明看起来刚猛凌厉,挥剑时能听到隐隐的雷鸣,但是招式变幻间却圆润无痕,竟带着些异样的轻盈。
叶霁雨走到院子时,他正好一套剑招演练完,剑锋一转,变为了之前抵挡斩灵雷时的剑法,身型流转宛如游龙,几乎和风融为一体,更是将之前那种轻盈发挥到极致。賛
难得见到如此精湛的剑法,叶霁雨驻足欣赏了一会儿,对谢无祁原本的境界也有了大致判断。
待谢无祁收了剑,叶霁雨甚至还给他鼓了鼓掌:“小谢,好剑法。”
小谢?谢无祁看了叶霁雨一眼。
叶霁雨笑道:“好歹在外还是道侣身份,整日道友来道友去的不免生分。”
谢无祁无奈,只能随她去。
之后两人便分头行动,谢无祁继续去查阅古籍,叶霁雨则下山了一趟,打算做点自己顺手的东西。
就在叶霁雨架炉炼器时,谢无祁突然找到了一则很久之前的传闻。賛
相传几百年前,玉灵界突然出现了一位神秘女子,她养了一群十分邪门的虫子,名曰噬灵虫。噬灵虫无迹可寻,却可直接附着于修士的元婴之上,悄无声息地将其连同灵体啃食殆尽。甚至有传闻说,噬灵虫啃食元婴后便可将其转为灵力,被女子吸收。
这等骇人听闻的邪法,让所有修者人人自危,只怕哪日便轮到了自己。
流言愈传愈烈,几个大宗门的掌门再也坐不住,打算联合起来追杀这个妖女。
可是这个女子却连带着噬灵虫突然消失了,此后再未听过她和噬灵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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