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易回去的路上,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了。
想着等下一个交易日的时候,他就可以再买一些东西,到时候就不用再麻烦小姑一起了,他直接去给年穗穗送去。
一想到年穗穗,白木易一身的疲劳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身上充满了干劲。
好想下一个上工的日子快点到来,可惜,还要再等十天才行。
白木易的这种好心情,等回到家的那一刻,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啪嗒!”
一进家门,迎接他的是白李氏沾一只脏兮兮的黑条绒布鞋。好在白木易反应快,很容易就躲开了。
“哑巴!”白李氏的声音有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一天,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已经开始麦收了,这一天你耽误了至少十五个工分!”
现在大队的工分制度,像白木易这样的壮劳力,平时的工分最多是十二个,但现在是麦收,生产队实行的是按工记分,也就是说,会根据每个人每天收割的麦子的多少来记工分,按照往年的工分来算,白木易一天至少能挣十五个工分,多的时候,甚至能挣到二十个工分!
白李氏一想到今天白白损失了那么多的工分,心疼的直抽抽,尤其是看到白木易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春光满面的得意样,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白木易面无表地跨过那只些脏兮兮的鞋,将空背篓放到杂物间,然后去打了舀了水洗脸。
不出所料,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白木易在白李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认命地拿着扁担和水桶去挑水。
几个孩子在水井边嬉戏玩闹,白木易担心孩子不小心掉进井里去,每次离开之前,都会把压井的大石块盖上去,大石块重约百十斤,成年人勉强能挪开,小孩子自己根本挪不动,这也就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小孩子的安全。
等到白木易打完最后一桶水,把大石块盖严实,才挑着担子回去了。
结果白木易在白李氏喋喋不休的责骂声中刚洗漱完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ʝʂɠ声,隐约听到有孩子哭喊着说有人掉井里了。
白木易二话不说,去杂物间拿了一捆麻绳就往水井那里跑。
白李氏见状一把抓住了他,大骂:“哑巴,你这该死的畜生,你是不是打完水忘记盖上井盖了?我告诉你,要是淹死了人,你自己去蹲大狱,还有,人家要是要赔偿,你别想着让家里给你出一分钱……”
白木易不理会白李氏的胡搅蛮缠,挣脱了她的手,直接跑了出去。
水井边,几个孩子正手足无措地爬在井沿上大哭,还有的跑着回去找大人报信了。
水井之所以用那么重的石头盖着,就是因为以前经常有孩子掉进去,而白木易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对于下井救人,他早已有了经验了。
白木易把麻绳的一端栓在水井旁边的大槐树上,另一端栓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小心地顺着井壁下了井,这时候的水井井口都比较大,直径有一米左右,所以白木易很快就下到的井底。
掉进井里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名叫羊羔,或许是家庭条件很好的缘故,吃的好,年龄不大,个子窜得挺大,看上去比同龄人要高出许多,平时喜欢在同龄人面前装大人,可再怎么装大人,毕竟也只是个孩子,掉进井里被呛了几口水,再加上脚够不着地,心里慌的不行。
见到白木易,羊羔像是见到了救星,手足并用地爬到了白木易的身上。
白木易把羊羔绑在背上,然后顺着挖井时留在井壁上的孔洞,一点一点的爬了上去。
早已有人通知了羊羔的爹娘,白木易和羊羔一上来,羊羔就被他爹娘抱住好一阵哭,白李氏此时也赶到了这里,见状以为羊羔的爹娘要讹人,立马说道:“我跟你们说啊,你们要找就找哑巴,我们家可没有钱赔你们!”
羊羔的爹原本对白木易救了自己的儿子十分感激的,听到这话,立马就火冒三丈,一把抓住了白木易的衣领:“好啊,我说我儿子怎么好端端的就掉进井里去了,原来是你这遭瘟的没盖井盖!”
羊羔娘更是连儿子也不管了:“赔钱!我儿子遭这么大罪,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你必须赔我儿子钱!”
白木易要是能说话,肯定要为自己辩解,可他不能说话,而他的母亲,不但没有为他辩解,还落井下石。
“这是哑巴自己干的事,跟我们家可没关系,你要找就找他,我可没钱赔你们!”
白木易怒视着白李氏。
白李氏有些心虚:“我、我先走了。”
白木易抓住羊羔爹的手指,有技巧地用力一掰,羊羔爹吃痛松开了他的衣领,他脸色微冷,不耐烦地用手比划着,向羊羔的爹娘解释,可羊羔爹娘根本就不看他的手势,只一个劲儿的让白木易赔钱。
“好你个哑巴,你还敢打我,真是反了你了,不赔钱,还跟我横是吧?走,咱们去找大队长评评理去!”
羊羔爹嘴上说的厉害,但经过刚刚白木易的那一掰,对他很是畏惧,却不敢去拉他见大队长,只能求助围观的人。
“大家给评评理,这哑巴也太嚣张了,害了我家羊羔,还出手打我!”
旁边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指责白木易:“平时没看出来,这哑巴真是坏心啊,明知道这么多的孩子在井边玩,竟然还故意不盖井盖,这是谋杀啊!”
“就是,怪不得会突然哑巴了,就是他心眼太坏,遭了报应了!”
也有人为白木易出头:“可是也是哑巴下井救了羊羔啊!要不是哑巴,说不定羊羔已经被淹死了呢!”
这句话一出,看热闹的人顿时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人反驳:“说不定是良心发现了!”
“呸,你儿子才被淹死了呢,我家羊羔福大命大,就是没有哑巴救,等我和他爹过来,也会救他上来的!”
“呵,你们救?你们倒是带着麻绳过来啊!”
羊羔爹娘一听说儿子掉进井里去了,吓得全身都软了,他们就羊羔一个儿子,要是掉井里淹死了,以后养老送终都没儿子了,两人别说拿绳子了,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好。
要不是白木易把羊羔救上来,等他们自己到了井边,再想到回去拿绳子,一来一回的时间不说,就羊羔爹吓得手脚发软的样子,根本没力气下井把羊羔给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