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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舞蹈服的过程并不顺利,因是一次性衣服,十几个女生之间达不成统一。
有人建议租一套,有人不同意穿别人用过的,舞蹈室里吵成一团。
“可是这样一套很贵哎,只穿一次。”
“这么点钱谁家没有啊,”中间的高个女生撇嘴,“跳舞本来就费钱啊。”
角落的圆脸女生抿抿唇:“汪苹苹,你家庭条件好,跟咱们是不一样的。”
“蒙慧,”瓜子脸的女生阴阳怪气,“若是连舞蹈服都买不起,不如主动退出。”
汪苹苹点头赞同:“江思同说得对,买不起的退出。”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班里不是所有人家都富贵,一套舞蹈服最少也要上百,加上道具之类的东西,确实是笔不小的开支。
“诶,领舞的,”汪苹苹忽然调转枪口,“你什么意见呢?”
夏听婵眨巴眼:“问老师吧,我哪做得了这个主,对吧,老二。”
汪苹苹在舞蹈队里排序在第二。
“......”
一群人低下脑袋,默默憋笑。
“你最好是租,”汪苹苹冷嘲热讽,“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把钱省下来买冬衣吧。”
夏听婵拖着调哦了声:“你既做不了老师的主,也做不了我的主,就只能这样耍耍嘴皮子了。”
“......”
汪苹苹被怼的体无完肤。
因舞蹈服的事,排练的程序都要乱套了,最后舞蹈老师忍无可忍,吩咐夏听婵先去找找看,试试能不能找到价廉物美的服装。
到了跟严穆约好的时间,夏听婵背着小包包跑到回收站。
她长发披散着,一件宽松的栗色毛衣长至大腿,墨蓝牛仔裤把她的腿修的笔直纤细,脚上是简单的白黑条纹板鞋。
青春洋溢到无法言说。
严穆凝住她一秒,冷声问:“不冷?”
“不冷,”夏听婵笑眯眯的,“穿了两套保暖衣。”
她矮下腰身,兀自钻进副驾,又四处打量。
新车还留有些许真皮的味道,夏听婵抿抿唇角,把小包包外面的香袋解下,递到严穆面前,小心问道:“挂你车里好不好,可以吸异味,还有花香。”
“......”严穆瞥她,视线短暂的停留,喉咙里沉出一个嗯字。
他难得愿意要自己的东西,夏听婵眉眼一松,上半身直起,将香包挂在空调通风口。
车子防震极佳,坐垫厚实又有弹性,夏听婵窝在沉厚的座椅内,掩不住的娇俏开心。
在路过某个坑时,夏听婵伸手指去:“严穆,压过去,看看颠不颠。”
“......”
车子直接从坑旁边避了过去。
男人压根没搭理她,夏听婵轻哼了声,扭过身子瞧向窗外。
四方镇冬日的风景萧瑟肃杀,道路两侧的树木光秃秃的,因昨夜下过雨,树干湿润发黑。
夏听婵兀自发呆,白皙的脸蛋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严穆只穿了件灰色圆领毛衣,外套脱在后排。
他手掌随意抓握住方向盘,手背上浮着成年男人才会出现的青筋。
就是这双漂亮又充满力量的手,在车里陷入沉静时,忽地抓住方向盘打了一圈。
车子猝不及防从一个坑里颠簸出去。
夏听婵被惊到,不由自主的发脾气:“严穆!!”
“......”男人瞥她,“颠不颠?”
夏听婵苦着脸:“我咬到舌头了。”
你说颠不颠。
“......”严穆额角抽了下,似乎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气氛尴尬。
夏听婵发完小脾气,侧过身子朝向他,颓颓丧丧的:“严穆哥哥,你们这边的功课好难,我压力大的都开始掉头发了。”
她一向乐观,从未抱怨过任何难处,这是严穆头次听见她的沮丧。
“以前的学校...”犹豫片刻,严穆低声问,“是什么样的?”
清晨的阳光从车窗洒落,为他细密的眼睫鎏上一层碎金。
“以前没有升学压力,”夏听婵肩膀塌了塌,“除了功课,更多的时间是用在琴棋书画上,班里同学都不高考的,到年纪了,就被家人送出国。”
原本她的人生安排也是这样的。
却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夏听婵接着说:“我没有想要出国,但可以走艺术特长生的路子...”
说到这,她将其余的话咽了回去。
艺术特长生需要很多钱来学习。
现在夏建树和骆眠荷都不想要她,她连生活费都要细细打算,生怕哪天这点经济来源被断了,她得被迫成为年迈外婆的拖累。
“算了,”她轻轻吐了口气,“把他们都突突了。”
“......”
画风转的格外诡异,严穆唇角翕动,须臾的功夫,那点异动竟然变成好笑,牵扯动他僵硬的脸颊,拉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夏听婵眼睁睁的瞅着他表情的变化,最后,她哀怨道:“严穆,这种时候笑,叫幸灾乐祸,对吗?”
男人轻咳了声,掩饰性的开了口:“坐好。”
“严穆,”夏听婵坐直,碎碎念式的唠叨,“我真替你愁,你不会哄女孩子,以后怎么找对象哦。”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完这句话后,开着暖气的车内,却陡然散出一股寒意。
夏听婵眨了眨眼,连忙噤了声,没敢再调侃他。
静默两分钟。
“这边没有像样的培训班,”严穆淡声,仿佛是在回应她之前说的“艺术特长生”的事情,“文化课跟不上叫严之平帮你补。”
来到四方镇,不只是钱的问题,是地方教育资源的差异。
若想往上走,她别无选择,只能接受高考这种方式。
夏听婵扭过脸瞧他,男人面颊冷硬,下颚微敛,浑身上下透着不豫。
像是在生气。
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严穆,”夏听婵轻声问,“你在生气吗?”
男人面无表情:“没有。”
“......”夏听婵抿抿唇,好声好气道,“我如果惹你不高兴了,都不是有意的,你别跟我计较,好不好?”
严穆眉头锁住:“夏听婵,你不需要顾虑我的心情。”
“......”
沉默。
窗外风刮过,密闭的车内隐有声响。
浅淡的自然花香丝丝缕缕蔓延,严穆情绪不明,他唇角抿直,却在下一刻,听见女孩子绵软进他冷血骨髓中的甜音:
“你跟我阿婆都是我在乎的人,我怎么可能不顾虑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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