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婉到正厅时，只见萧砚泽褪去蟒袍，身穿一袭暗紫色锦衣，恍惚中，她仿佛看见时光洪流前，那个俊朗温柔的少年。
只是一瞬，黎清婉眼中的怀念之色便散了去。
她缓步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一身清隽之气的楚玄。
萧砚泽的表情一变，看着楚玄的目光顿时充斥审视。
楚玄却泰然自若的随着黎清婉的脚步，站在了她身边。
萧砚泽忍不住开口：“他是？”
黎清婉端起茶杯，淡淡道：“这是我在山野间遇到的一位知己，这两年多来，多亏他照顾我。”
她跟萧砚泽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软肋，更知道怎么说话，会让他更疼。
无关报复，只是黎清婉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只是萧砚泽几欲破碎的眸光，黎清婉握着茶盏的手不由收紧。
她放下茶盏，直接问道：“不知楚王爷今日登门，可有何事？”
萧砚泽用尽了生平克制才忍住了继续问下去的冲动。
他直直看着黎清婉：“我两年前抓住了周雪落和南疆余孽一名，如今还活着，并非我念旧情，而是觉得他们，应该交由你处置。”
黎清婉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却刺痛难忍。
什么时候，她跟萧砚泽走到了这样连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步了？
她闭了闭眼，站起身：“如此，还要劳烦王爷带我过去。”
萧砚泽眼底浮现细碎光亮，他站起身：“好。”
两人正朝外走，却撞见刚去了一趟军营的黎宁州。
他见黎清婉跟萧砚泽走在一起，不由脸色一变，问道：“二姐，你要跟他去哪？”
黎清婉顿了顿，开口：“去他的王府，见见害死兄姊的罪魁祸首。”
黎宁州眼眶顿时红了：“我也要去。”
黎清婉看向萧砚泽：“不知王爷可方便？”
萧砚泽轻轻点头：“自然是方便的。”
三人坐在马车上，一时沉寂无言，好在将军府离王府不远，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黎清婉下了车，下意识觉得不对，不由抬头看去，却见曾威严的摄政王府，门头竟空荡荡的。
萧砚泽开口解释道：“内务府还未做好新的牌匾送来。”
黎清婉点了下头，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了王府暗牢。
暗牢幽深，萧砚泽回身看了黎清婉一眼，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想要搀扶她的心。
萧砚泽唇角溢出苦笑，如今的她又怎么会愿意再跟自己有半分干系？
直走到了暗牢最里面，黎清婉才看到相邻的两个牢房里，昏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两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人’。
听见声音，那两人浑身一抖，将自己的身体蜷缩的更紧了。
黎清婉鼻尖萦绕着血腥味和药味，交杂在一起，不难闻，却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朝狱卒开口：“把门打开。”
狱卒见萧砚泽没反对，立马上前开了锁。
锁落，黎清婉却对萧砚泽开口：“给我一把刀。”
萧砚泽一怔，却还是吩咐道：“给她。”
看着黎清婉提着刀走进去，萧砚泽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怕她深陷仇恨，又或许是不想她手上沾血，可事已至此，他别无他法。
黎家的血仇，周雪落是第一个，而他自己，应该会是第二个。
可是那又怎样呢？这条命，他本就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