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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脚步声渐渐进了房,陆子辰坐在榻椅上,不动分毫。
披着一件水蓝色累珠披风的舒颜走了进来。
几片纸灰飞过眼前,她眸色一沉,将披风解下,置于椅上。
“从前是我小看你了。”
陆子辰忽然道。
舒颜转过身,撞上他淡漠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倒了杯热茶才回道:“托你的福,我才发现自己也能将事做的这么绝。”
从一月前被立为皇太女,她便跟皇上身边学习处理政事。
也是在被立为皇太女之后,她才知道这次肃清奸臣,皇上早就做好了打算。
自前太子被平反开始,皇上便有意将心腹能臣替代五品以上的官员。
她不过是从中顺水推舟了一把,将曾在陆子辰身边的大员一一列了份名单。
陆子辰低头轻笑,笑却未达眼中:“将我留在最后,夫人可真是心疼我。”
舒颜拿着杯子的手一颤,没有说话。
她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
就像那日牢中陆子辰说在她行刑前将她掉包一样,她会留一条生路给他。
“婉婉,我们回趟凉州吧。”
陆子辰又道,语气中竟多了几丝祈盼。
半晌,舒颜放下茶杯,垂眸道:“好。”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什么,但都知道此行便是他们最后同去同归的日子。
养心殿。
“不行!”
在皇上听了舒颜要与陆子辰一同去凉州后,一口回绝了她。
舒颜将是未来的一国之主,他再不能让她有半点差池。
而舒颜却跪了下来,恳求着:“皇爷爷,萧寒已无威胁,孙女只去半月便归。”
见她满脸坚毅,不肯让步,皇上目光一阵恍惚。
这样的舒颜更像太子了。
他眼眶一湿,道:“好,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皇爷爷请说。”
“回京过后,以皇太女的身份羁押陆子辰。”
舒颜一怔。
皇上的眼神比他更为决绝。
她知道皇家不会容任何威胁皇权的人存在,哪怕是当今太子,也同样逃不过。
舒颜忍着心中的点点酸涩,磕了头:“是。”
回了府,候在府门外的长福忽地呈上一张字条给舒颜。
“夫人,这是顾先生让小的转交给您的。”
舒颜带着几丝疑惑,接了过来。
这一月中,她只见过他四次,最后一次还是三日前。
他说他要南下回乡了,算算日子,现在应该早就应该不在京城了。
——命已改,莫再悔。——
短短六字,却让舒颜百感交集。
时已酉时。
晚膳早已备好,陆子辰坐在桌旁,似是在等着舒颜。
他眉目仍旧清冷,下巴却多了很多青渣,双眸也不似从前那般有神采。
舒颜眸色微暗,轻咬着下唇。
七日前,皇上下旨处置了萧颜,她心中虽有对那胎儿的愧意,但每每想到陆子辰与萧颜之事,还有曾经历过的一切,她根本不想插手。
陆子辰,是否对萧颜还残存旧情……
舒颜心中仍旧有丝难忍的涩意,却始终故作无事。
她走过去坐下,声音有些嘶哑:“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去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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