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阮玉凝只觉得万箭穿心。
眼泪滑落,她轻轻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裴季肖顿了下,将一张沾了血迹的宣纸递到她身前:“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阮玉凝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才将那纸打开。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昭昭吾儿,珍重自身。”
那是她父亲的字迹。
哪怕到了最后,父亲还在惦记她……
阮玉凝将宣纸紧紧按在胸前,悲恸梗在了喉间。
又是一大口血涌出,将宣纸彻底浸透。
裴季肖眸底染上几丝惊慌。
将阮玉凝搂在怀里,声音柔了几分。
“只要你以后尽好本分,朕保证不会因为阮家的事而迁怒你。”
阮玉凝无力地抬起头,哀求道:“皇上,请您允准臣妾送父亲一程。”
闻言,裴季肖脸色隐隐透着不悦。
“你身为皇后去给罪臣送行,不是给朕丢脸吗?”
阮玉凝心头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那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这个尊贵的头衔,不过是套住她的枷锁。
裴季肖眉宇骤然一冷:“你说什么?”
阮玉凝声音凄然:“如今皇上高枕无忧,也不必勉强对着臣妾虚情假意。”
“你是在怪朕?”裴季肖的理智被莫名涌起的怒火焚尽。
他一把将阮玉凝压到身下,怒目而视:“这些年,朕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阮玉凝心彻底慌了:“你做什么……”
裴季肖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细吻落入她颈间,呼吸愈灼:“昭昭,以后你我之间再无芥蒂,朕会好好待你。”
阮玉凝怎么也挣不出裴季肖的禁锢,眼泪都似哭干了。
她只听得他的每一声‘昭昭’,何其讽刺,何其荒唐!
不知多久,羞辱才得以结束。
裴季肖穿戴整齐,看向床沿边无一丝生气的阮玉凝,心竟隐隐作痛。
他轻挽过女人耳边掉落的鬓发,柔声嘱咐:“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朕的话。”
阮玉凝却闭上眼睛,眼泪没入青丝。
七日后。
阮玉凝坐在躺椅里看着飞雪。
所有的景色都没落入眼底,看起来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云枝轻轻走过来:“娘娘,奴婢听说朝中有人上书,说老大人既已身死,就让他的尸身回家安葬,皇上允了。”
阮玉凝眼睛微动,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直接朝宫门口跑去。
云枝拿着大氅在后面追:“娘娘!”
肖风刮得阮玉凝脸颊生疼。
她却毫无感觉,只想着跑快点,再快点……
宫门口。
阮玉凝倚在柱子后,用帕子捂住嘴。
不远处,一口破旧薄棺远远离开皇宫。
只有一个垂老的宫人走在旁边。
阮玉凝朝着棺材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声泪俱下:“父亲,女儿不孝……”
因为她是大裴的皇后,所以只能这样远远地送一程。
而阮家如今只剩她一人……
直到棺木已经再也看不见,阮玉凝才回到了凤藻宫。
乌兰绮正在殿中等着她,神色间竟有几分落寞。
一见阮玉凝进来,便开门见山道:“皇后娘娘,近些时日,我觉得皇上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阮玉凝闻言一愣。
就见乌兰绮双眸微垂,隐着淡淡失落:“皇上近日虽经常来陪我,赏赐我不少物件,可我却能看出来他总是心不在焉……”
她说着说着又稍顿了下,转头看向阮玉凝问道。
“娘娘,您知道昭昭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