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想耍无赖是吧?”江林惊怒不已。
陈惊鸿松开了他的手:“大舅哥,我不想跟你吵架,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个农村来的乡巴佬少在这大言不惭,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到底是什么德性,你知道我刚刚在跟谁开会吗,告诉你,是欣欣食品集团,这一单成了,光项目奖金就有三万块,还三个月挣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赶紧拿着钱滚蛋,要不是我妹妹那傻丫头当初瞎了眼,你以为你配进我们江家的门?“
江林揉了揉被捏的生疼的手腕,恼羞成怒。
陈惊鸿神情一凛,却不是因为江林的暴跳如雷,而是因为欣欣食品集团六个字。
欣欣食品集团是江城的本土企业,也是炎黄国排名前十的食品公司,其生产的多种零食产品不仅畅销国内还曾出口海外多国,是一代炎黄国人的童年记忆。
不过自从炎黄国加入世贸组织,大量国际食品巨头涌入国内投资建厂,利用其雄厚的资金和强大的营销能力打垮了一家又一家炎黄国食品企业,欣欣食品就是其中之一。
上一世,欣欣食品在穷途末路之际进行了一场豪赌——通过上市融资来扭转乾坤,结果上市失败,整个集团一夜之间陷入了破产清算。
一代商界雄杰,就此陨落尘埃。
江林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战略咨询公司,看来欣欣食品果然是为了上市计划在做准备。
然而众人皆醉我独醒,只有陈惊鸿才知道上市计划并不是欣欣食品的解药,而是丧钟。
“欣欣食品是来找你们咨询上市问题的?”陈惊鸿问道。
江林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公司的方案是支持上市还是不支持?”陈惊鸿又问。
“我们公司......”江林猛然反应过来,满脸愠怒:“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惊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眼神异常犀利:“说。”
江林被他的气势慑住,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我们公司的方案是支持上市。”
“不应该上市的。”陈惊鸿叹了口气。
江林冷哼一声:“你个废物懂什么,别以为上过大学就能随便指点江山,知道上市是怎么回事嘛你!”
陈惊鸿淡定开口:“上市指企业通过证券交易所首次公开向投资者增发股票,以期募集用于企业发展资金的过程。”
“我特么用你教我。”江林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上市不是万能解药,它救不了欣欣食品的命。”陈惊鸿一脸诚恳。
江林脸上浮现出愠怒的酱红色:“陈惊鸿,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欣欣食品如今既要面临国际食品业巨头的打压,还要跟国内的同行打生打死,正是内忧外困之际,冒险上市并不是明智的选择。”陈惊鸿眼神坚定。
“你特么......”江林本来只想骂人,可陈惊鸿的话偏偏勾起了他争辩的欲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欣欣食品拥有十几家工厂,数万名员工,全国哪家超市的货架上没有他们的产品?他们现在的问题只是相对那些国际食品巨头体量太小,且在品牌价值和营销能力上完全无法与对方抗衡,而上市融资正是解决这种困境最好的办法,有了钱,欣欣食品才能在激烈的行业竞争中生存发展下去!”
陈惊鸿直接开口:“如果能成功上市,你说的话自然没问题,可要是上市失败了呢?”
“不可能!”江林斩钉截铁。
“欣欣食品现在表面看上去确实还安然无恙,可实际上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市场份额不断下降,利润率越来越低,投入到设备更新和生产研发的资金大幅缩减,营销能力始终拉不上来,更别提那些随时准备改弦更张的代理商们了,这种情况下欣欣食品想上市就必须吸纳一笔巨额注资把财报先做漂亮了,我估计他们已经拿到了这笔钱,否则不可能如此急于启动上市计划。”陈惊鸿断定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欣欣食品作为国内前十的食品企业,有人看好他们未来的发展潜力这再正常不过了。”江林本能的想撇嘴可又马上收了回去,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个人跟自己以前印象中的陈惊鸿完全不一样了。
“问题就在于你们公司做没做过调研,能否确定这笔资金的真正来源和目的?”陈惊鸿反问。
“你什么意思?”江林皱起眉头。
“谁都知道欣欣食品已是日薄西山之势,哪有人会傻到在这种时候投资进场,这便是资金来源的可疑点。”陈惊鸿娓娓道来:“另外,如果我分析的没错,欣欣食品在接受注资的时候肯定被要求跟对方签署了对赌协议,上市成功,皆大欢喜,可一旦上市失败,欣欣食品便会万劫不复,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对方给欣欣食品注资的真实目的就是要欣欣食品倾家荡产!”
“不,不可能的.......”江林双眼失神,像是联想到了某种非常可怕的画面。
“大舅哥,战略咨询公司存在的首要意义是要帮助客户明晰机遇与风险,下一步才是如何抓住机遇以及规避风险,可你们公司现在一心只想赚取高额佣金而完全不考虑欣欣食品上市失败的后果,真要是被我言中,欣欣食品倒闭了,谁还会找你们公司做咨询啊?你最好现在就去跟领导提一下不建议上市的方案。”陈惊鸿苦口婆心。
其实做这件事对陈惊鸿自己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好处,不过他还是做了,一来是为了能缓和一下跟江林的关系,二来也是为了拉欣欣食品一把,毕竟他上一世的小时候可没少吃欣欣食品家的零食。
“你在开什么玩笑。”江林嘴硬的很:“我堂堂战略咨ʝƨɢ询师会听你一个烂赌鬼的话?可笑!”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我可以做饭,但想吃你得自己张嘴。”陈惊鸿耸了耸肩膀,转身就走。
他太懂江林这种矫情人的性格了,明明心里已经动摇了,可嘴上还要装作老子谁也不服的劲。
装吧。
看看最后谁难受。
江林看着他倏然离去的背影,突然感觉心里特别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