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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安雁也抬头看着月亮,声音飘飘忽忽的,带着丝沉重又有些许说不清的期许:
“有些人吧,死于非命,哪怕身体被运回了家里,但是他的魂魄仍旧被困在一隅之地,反复不停地重复着死亡和不甘……这是留恋世间要付出的代价……”
“我,我害怕哥哥也变成它们其中的一员,所以,我想听听你说我大哥的事情。”
黎天纵愣了一下。他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且他现在还是一名教师,更应该坚持唯物主义。
只是,世间的人和事无奇不有,很多是不能用科学进行解释的,他不说接受,却也不会反驳。
他沉思了下,与其沉重痛楚地缓缓说:
“前年也是四月末,雨水很多,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山上的泥土有不少松动的,时不时就会发生泥土、石头轰然坠落的情况。”
“那段时间孩子们停课在家里,因为我们想着高三的学生马上要高考了,在家里自个儿闷声复习肯定不行。我们这些老师,就每天奔波几公里、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给孩子们上课,能补一些是一些……毕竟知识确实能改变人的命运!”
“我们这些老师走不惯山路,来回一趟得休息一两天,所以我们是轮流上门授课……”
“那天因为我修缮房屋淋雨太久发高热,不能出门去上课,是安泰替我的。他头一天刚去过一趟二十公里的地方,按理说该歇歇的,却又要替我出门。”
“接连几天的雨水,将土壤都泡软了,加上山石风化严重,就发生了严重的山体滑坡……我们离着几公里远都听到了动静,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安泰被……”
他似是又看到了那种情景,浑身都禁不住颤抖,是心疼、愤恨、悲痛和无助。
黎天纵闭上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安泰的腰被一块巨石给砍断了,只有……只有肠子连接在一起。他一直撑到我过去,交代了后事,才不甘地睁大眼睛看着家的方向……”
他的话,像是顶针一样,狠狠地扎入齐安雁的心脏。
她以前只觉得自己一辈子过得短暂憋屈,把弟弟妹妹和黎天纵祸害得不成样子,其实齐安泰又过了几天好日子呢?
说到底是她的不作为,和信错人,以及虚荣心,造就了一切悲剧!
从他出生起,就背负了太多,哪怕他死去,心里并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放心不下家里一群弟弟妹妹和妻儿。
齐安雁心疼自己的哥哥,可是人死如灯灭。
不过,她之前跟黎天纵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她曾经当过阿飘,明白其中的道道,万一哥哥不肯进入轮回,被困在事故发生地,等着她去解救呢?
齐安雁抿着唇,“天纵哥,你能跟我说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我凑够路费了……”
是的,她努力那么久,在末日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挨了整整三十多年,终于回来了。
轻飘飘的凑够路费四个字,让黎天纵心脏猛地紧锁一下。
他沉思片刻,立马说道:“沙俊毅是可信的人,能帮忙看顾一二……今晚我就跟我爸妈说一下,让他们照顾着弟弟妹妹们……”
“学校安保队长慎英达跟我曾经是战友,为人正直有能力,是信得过的人,有他照看着,家里的安全应该没问题。”
“我们随时都能出发!”
生意有人帮衬着,家里有大人料理着,安全性也有保障,即便孩子们会了些赚钱的本事,也不怕外人觊觎。
事不宜迟,齐安雁也是怕自己去晚了,哥哥哪怕魂魄在世,生前的记忆也会所剩无几,魂魄消散严重,无法凝聚修炼或者进入轮回。
她用力地点头,“好,我跟小四他们说一声。”
黎天纵微微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安雁,我可以带你去那地方,但是你得答应我,回来之后要将过去通通抛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齐安雁嗯嗯着,“天纵哥,我明白这个道理。你放心好了,弟弟妹妹和侄子们都需要我来照顾,我肯定不会再掉链子了。”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齐安卫还挑灯夜读呢。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小声地说:“小四,过几天就是大哥的三周年了……人死了,这是最后一个要郑重过的日子,所以,我想跟你姐夫去看看大哥。”
齐安卫紧捏着笔,眼里几乎瞬间蓄满了泪,哽咽地道:“姐,我也想去。我,我想大哥了……”
原来的他还是个小少年,如今他靠着自己单薄的肩膀,咬着牙硬是给弟弟妹妹顶起这个家。
齐安雁轻笑着抚摸了下他的脊背,“从这里到那里,光是坐火车都要两天两夜,还有大半天的山路……来回就要五六天,你耽误不起。”
“如果大哥泉下有知,肯定不希望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看他在学业上掉队。”
“再说了,有你在,哪怕你天天上学,对弟弟妹妹来说,也是个依靠。总不能我跟你姐夫,带着你们都去吧?”
“车上多乱啊,我们可看不过来……”
齐安卫无奈地点头,“那,那大哥三周年忌日的时候,我带着弟弟妹妹去给大哥上坟磕头!”
齐安雁嗯了声,又跟他说黎天纵的打算。“凡事别自己一个人顶着,你还小,要学会向大人求助。”
“家里的事情你姐夫都做了安排,你只要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就行。”
“三姐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求你高考考多少分,只愿你能发挥出自己正常水平,分数对得起你的努力,也让你觉得问心无愧、不后悔。”
“人生路上有很多第一次和唯一,三姐不希望高考成为你人生中的一件憾事……”
齐安卫一一认真地应下来。
等齐安ʝʂɠ卫睡了,齐安雁再次进入卫生间。
明天她就要跟黎天纵离开,是以她再度闷了一杯加了木系晶核生粉的灵泉水,感受着体内的灵气一点点洗涤着她的血液、肌肤、骨骼和经脉。
这次仍旧只修复了她身体的一成,等她洗完澡上称的时候,体重再度暴跌十斤,算上白天她又掉的一斤,现在齐安雁一共是二百六十五斤。
她身体体重基数大,掉个一二十斤,并不算明显。
虽然说黎天纵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是齐安雁还是有些不放心。
今天是十巷村果味茶铺开业第一天,因为名气还没有打出去,来的顾客基本上是平时逛娱乐场的,能有一百多人。
刚才他们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算账。
齐安雁给孩子们腰包里塞的零钱有数。他们只需要再次将腰包里的钱数一遍,减去原来的,便是今天晚上的毛收入。
按照齐安雁的经验,饮食类的利润和成本是对半分的。最大的开销就在房租和人工上。
不过他们没有房租,冰箱是淘来的,搪瓷缸子和竹筒是能回收利用的,只有水果、牛奶和各种材料花钱,以及齐家最富裕的劳动力。
水果和牛奶看着贵,但是他们走批发价,而且每一份能放多少料呢?
可以说成本费也就不到三成,换句话说,晚上他们赚了六十一块钱,利润在四十二块!
大家伙不清楚利润是多少,可是生意火爆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难免会有一些人欺负齐家孩子们没有依仗。
靠人不如靠己,齐安雁不愿意让自己有一点庆幸的理由。
她眸子微微转动,在空间伸了个手,一个羊脂玉如同大拇指大小的瓶子到了她掌心,若是对着阳光照射,还能看见里面似是有东西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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