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禾将小猫抱上了车。
密闭环境似乎会让它更加安心些。
关上车门后,小家伙立马停止了叫声,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像是在好奇地探索和观察这个新鲜的环境。
郁谨南将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有节奏地轻点着,侧眸问:“哪里来的?”
“不知道被谁弃养的。”周霁禾答。
“我们等下先去趟超市吧,得先买点它能用到的东西,等周末的时候再带它去医院做个体检。”
“嗯,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听到这话的周霁禾怔了怔,俨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反倒是灵光一闪,突然记起了些陈年往事。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也捡回来一只小奶猫,可惜它后来生病去世了。”
“当时我还难过了好久呢。”
郁谨南听闻,眯了眯眼。
没良心的坏东西。
记得猫,记得难过的情绪,偏偏就不记得事件里的他。
尘封许久的话匣被打开,周霁禾一下子来了兴致,托腮又接连说了些什么。
他没细听,注意力全部被转移到了她涂着口红的两片唇瓣上。
明眸皓齿,一张一合。
极具诱惑力的景象,勾得人心痒。
郁谨南的目光依旧黏在她的脸上,手里却悄无声息换了动作。
“咔哒”一声,驾驶座的安全带被解开。
坐在原位的男人猛地欺身上来,大手勾缠住她的后颈,带着凉意的薄唇直直覆上了那抹鲜红。
周霁禾的眼睛睁大了几分,瞳孔微微闪动。
他的面容近在咫尺,周遭被他身上特有的沉香味道笼罩,附带着若隐若现的侵略感。
唇与唇之间的互相缠绵,点燃了簇簇火焰。
短暂的吮吸和舔舐过后,男人用微弱的力道敲开了她的牙关。
由轻到重,由缓到急。
舌尖在她的口腔里不断勾勒着轮廓,霸道地要她和他一起绞绕起舞。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
直到感受到了她凌乱的呼吸,他才终于舍得从那汪温泉里离开。
周霁禾喘着粗气,下意识呢喃了一句:“……不好吃。”
郁谨南喉结滚了滚,在她的嘴角轻咬了一下。
“嗯?什么。”
“口红。”
“我尝尝。”
说完便对着她的下巴蹭了蹭。
原本应该涂着口红的位置已经被晕染,四散到周围的肌肤表面。
唇瓣上的颜色逐渐被自然的粉红替代,甚至还增添了显眼的肿胀。
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用指腹将她脸上多余的膏体颜色摩挲掉。
拇指跟着染上了一抹难耐的红。
狂风暴雨急促而停,多了些许缱绻后的余温。
郁谨南坐回驾驶座,慢条斯理地从车载储物格里拿住纸巾,从里面抽出一片递给她。
双瞳剪水的女人面色微嗔,躲闪掉他投来的灼热视线,嗡着嗓音说:“不要你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管你谁管你。”
吃饱的男人自然心情极好。
从她的怀中将那团毛茸茸的小家伙抱了过来,顺势将纸巾送进了她手里。
周霁禾没搭腔,将遮阳镜掰下,对着镜面开始不断擦拭。
平时没少沾杯的口红此刻倒像是粘合度极高的染色剂,任她如何搓弄,嘴唇周围的红色依旧没有消褪多少。
看着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周霁禾转头瞪他,“都怪你。”
郁谨南挑眉,大方承认起自己的罪行。
“嗯,都怪我。”
“……”
过了片刻,车子的引擎被缓缓启动。
两人全程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各自在想自己的心事,流转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格外和谐。
二十分钟后,郁谨南将车子停在了超市附近。
熄火的同时,他听到身旁的女人突然开了口:“郁谨南,你真的是第一次吗?”
哪有人第一次接吻和上床会这么熟练的!
郁谨南不答反问:“看不出来吗?”
“……”
还真看不出来。
周霁禾盯着他看了半晌,想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什么破绽。
四目相对。
依旧没窥探出男人任何多余的情绪,她自顾自收回了视线。
“算了,我也不是很好奇。”
丢下这番话后,周霁禾准备下车。
刚打开车门,她突然听到男人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
“我在心里演练过。”
-
回到北苑,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上楼时,周霁禾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家伙,缓慢爬着楼梯。
男人走在他前面,手中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各种日用品和新鲜食材。
进门不久,周霁禾将泡好的茶放到他面前,“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茶香扑鼻。
郁谨南深深看她,“我更想留下来过夜。”
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周霁禾先是晃了晃神,然后故作正经地回:“那晚饭就辛苦你了。”
他没再逗她,顺着她的话茬往下问:“平时一个人的时候都吃什么?”
“煮面或者煮速冻饺子,方便又快捷。”
周霁禾耸了耸肩,“我不太会做饭。”
想起之前看到水管老化时她露出的无措反应,郁谨南暗叹一声,将当时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真不知道你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思索了几秒,周霁禾“啊”了一声,“随缘生长。”
“……”
郁谨南悠悠扫了她两眼,然后站起身子朝厨房走,“围裙在哪儿?”
问出这话的同时,他伸手扯了扯衬衫的衣领。
解开两颗袖子上的纽扣,稍稍挽起袖口,露出半截经脉分明的手臂,最后缓缓将腕表摘了下来。
动作行云流水,神态略带散漫。
举手投足间透着平日里少见的居家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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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还挺性感的。
周霁禾拄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隔了好久才回:“橱柜里面应该有。”
“我不怎么炒菜,所以很少用到这个东西。”
郁谨南将橱柜打开翻了几下,最终拽出来一条粉色的围裙,上面印着hellokitty的图案。
“就一条?”
一米八几的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粉嫩的围裙。
周霁禾被这个怪异的场面逗笑,眉眼弯弯地回望他,“就一条。”
几秒后,郁谨南妥协,对她说:“过来帮我系上。”
周霁禾将小家伙放到了软垫上,这才起身来到厨房。
接过他递来的围裙,双手攥住两边延伸过来的带子,三下五除二系了个弧度优美的蝴蝶结。
还没来得及品一品自己的杰作,便被倏然转身的男人拉了过去。
她的身体紧紧贴近他的胸膛。
郁谨南双手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肢,故意在她的腰侧轻轻捏了一把。
“刚刚在笑什么?”
周霁禾被他捏得发痒,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想从他的桎梏下脱离,奈何他掌心的力度越发的紧。
她没再乱动,不甘示弱地将细嫩的胳膊环绕在他的颈间。
笑吟吟地说:“就觉得……粉色和你还挺配的。”
“不见得。”
“嗯?”
“我觉得还是和你更配些。”
周霁禾没懂他的意思,正打算继续追问,男人却在这时放开了她,从袋子里拿出食材准备洗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不要帮你?”
看着他一个人在她家里忙来忙去,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会削土豆皮吗?”
“这有什么难的。”
周霁禾找到刮皮器,随手拿过一个已经洗好的土豆削了起来。
还没削几下,突然手下的动作一顿,刮皮器顺着圆润的土豆表层直接滑向了她的食指。
意外只在瞬间。
周霁禾猛地“嘶”了一声。
食指传来钝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道红痕。
大脑空白了几秒。
紧接着,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郁谨南握住她的手,深邃的双眸当即染上了紧张。
他对着她的手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大碍,这才抬头问:“疼不疼?”
周霁禾摇头,“又没有割到肉,也没流血。”
“没流血是因为这东西不够锋利。”
郁谨南目光沉了沉,“如果锋利的话,手还要不要了。”
话音还没落地,男人已经拉着她出了厨房,“有医药箱吗?”
“……没有。”
“医药箱是家中常备物品。”
周霁禾有些心虚,小声嘟囔了一句:“随时生病随时买药,准备医药箱干嘛。”
对于她的粗心大意,郁谨南终是妥协。
嗓音低沉清冽,掺杂了丝丝无奈,“碘伏有吗?”
“那个啊,有是有。”周霁禾说,“不过我觉得伤口不大,用个便利贴就行了。”
郁谨南哪里肯听她的话,问了东西搁放的位置后,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碘伏和两根棉签。
对着她的指尖涂抹了几下,这才放开她的手。
男人认真的模样令周霁禾微愣,一种被精心呵护的感觉充斥在心头。
她的身体偏瘦,抵抗力也不高,大病小情总是不断。
这些年来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吃药,早就已经习惯,倒也从来没觉得什么。
可此刻,周霁禾突然有些伤感。
这种感觉由外而内缓缓浸入,逐渐触及到五脏六腑。
原来她是可以被人用心对待的。
她不是周学呈口中那个“不配得到爱的野种”。
即便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这些年所经历的全部都是理所应当的报应。
可这一刻,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抹卑微,突然得到了治愈。
治愈她的,是曾经听她口出狂言的男人。
想到这里,周霁禾微微红了眼眶,那双漂亮的眼睛蓄满了朦胧雾气。
趁着男人拧紧碘伏瓶盖的空隙,她伸出莲藕似的手臂,慢慢缠绕在了他的肩膀处。
郁谨南的身形顿了顿。
沉默了几秒,他问:“很疼?”
周霁禾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嗓音又软又闷,“不疼。”
她又说,“郁谨南,谢谢你。”
男人没吭声,却默默搂住了她的腰身。
“还有,对不起。”
“郁谨南,对不起。”
为高中时说的那句话。
也为不计前嫌的你。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