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喜欢像之前那样揉我的头发。
“别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我哭得更厉害,一遍一遍的问他为什么喜欢陆迎雪,我哪里比不上她。
沈知舟看着我的眼神里有同情,有心疼,也有看到相似痛苦的挣扎。
他良久才叹息一声,“喜欢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她要出国留学了,我们之间注定错过。”
“那你是非娶陆迎雪不可吗?就不能看看我吗?”我拉着他的衣袖,声音颤抖。
沈知舟犹豫好久都没有回答我。
我知道他是难以割舍对陆迎雪的感情。
那一刻我好想说出陆迎雪曾经做过的事,如何陷害我,如何靠着踩我一脚成为完美的受害者,这么多年来博取好名声。
可是面对同样难过的沈知舟,我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看到他难过我也会难过,我不忍心伤害他。
到最后,沈知舟拍拍身上的青草泥土,站起来朝我伸出手,“走,我带你去吃烤红薯。”
我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穿着毛茸茸的熊睡衣和拖鞋,随着沈知舟去大街小巷买吃的。
他白衬衣阳光干净,我裹在幼稚的睡衣里像只玩具熊,跟着他满大街逛。
路人投来疑惑打量的目光。
我全然不在乎,只当做这是最后一次和沈知舟单独相处,想玩的尽兴些。
可是最后要回家的时候,沈知舟不怎么下定了决心。
路灯下他眼睛亮晶晶的,手贴向我冰冷的脸颊。
“我不是非娶她不可,如果你现在还愿意,我们就订婚吧。”
那一刻我脑海里炸开烟花,五光十色,绚丽夺目。
我几乎要晕倒,抓住沈知舟的手高兴得像个孩子。
“我愿意,我愿意!”
那年我十八,以为得到了全世界,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后来几年,再没有陆迎雪的消息。
我少女时期的噩梦,还有沈知舟年少的妄想,全都一起被时间埋葬干净。
大学毕业后我顺理成章与沈知舟举行婚礼。
沈知舟对我很好,总是揉着我的头发和我开玩笑,尽职尽责做我的丈夫。
可是我从未再见过沈知舟红了眼眶的样子,我知道,那样心碎的他,这辈子只为过那一个人。
“沈知舟,你已经忘掉陆迎雪了吧?”
我在过生日的时候问出这话,明明已经吹了蜡烛,却还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暗暗祈祷他说出不让我难过的答案。
沈知舟眼神暗了暗,忽然将指尖的蛋糕抹在我脸上,抓起手机帮我拍照。
“小寿星变小猫咪咯!”
他笑着,躲避我抢手机的动作。
我跟他笑作一团,到第二天都没听到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沈知舟早早出门,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
我心里莫名不安,打电话过去才听说沈知舟今天在亲自面试,聘请了一位海外留学回来的设计师。
有时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准。
刹那间,我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那个设计师是不是叫陆迎雪?”
不出意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一瞬间寒意遍布全身,冻住血液。
婚姻即将破裂的危机感席卷大脑。
我在家里坐到天明,等到沈知舟回来。
“去哪了?”
“公司有事加班。”
他脱掉外套,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女香。
沈知舟不喜太浓郁的香气,这种味道的香水我很久没买过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加什么班能加到浑身女人香气?
我指尖在颤抖,努力压抑着怒火问:“听说陆迎雪回国了,今天应聘到你的公司上班,你是要和她旧情复燃吗?”
沈知舟皱眉,似乎觉得我不可理喻,“这是工作!陆迎雪设计能力很好,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才,和私事无关,你不要想歪了。”
“是我想歪还是事情本来就不正常?”
我不服气地反驳他,“偏偏她出现了,你就亲自去招聘面试,结婚两年也是第一次彻夜不归,你叫我怎么不多想?”
“我不回来是因为加班,我不喜欢解释,你别咄咄逼人了行吗?”
沈知舟将外套摔在沙发上,第一次朝我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我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别烦我?冷静一下吧,你现在情绪不正常。”
他来了又走,把门摔上。
砰地一声,我跟着抖了抖。
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这样。
我想,不论沈知舟当初因为什么和我订婚结婚,心里始终都忘不掉陆迎雪。
陆迎雪啊陆迎雪,一如既往是我人生当中如影随形的噩梦。
偌大的客厅空荡荡,我浑身冷意也待不下去,抓起车钥匙离开,准备去海边散散心。
路上那辆面包车撞过来时,我大脑一片空白,随之而来是腹部的剧痛。
我躺在冰凉硌人的马路上,努力抓起碎了屏的手机,给沈知舟打电话。
沈知舟没有接,我随即晕过去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做手术需要签字时候,我醒来了,拜托医生护士再打给沈知舟,可电话始终都没有接通。
甚至,我立刻,收到了这样一段视频。
那是别人录得。
两个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沈知舟在别人的追问下说:“要不是看她听话,我怎么会听从家里安排跟她结婚?我只不过拿她当一件摆设。”
我反复拉进度条,看着沈知舟用最淡漠的语气,说出让我死心的话。
生日那天问出的问题,在此刻终于得到了答案。
原来我爱的少年,早就变成了面目全非的另一个模样。
手机坠落。
我被送进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