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江辰这才注意到林姣媛的神情。
她脸上挂起的浅淡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漠然。
他突然觉得害怕。
“我会对你好的……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半个小时之前，我可能还会相信你这句话。”林姣媛直直看着颜江辰，“如果你恨我，之前的那一切，我都能认下，因为我需要为你的恨而赎罪——赎完罪，重新开始。”
“可是，你说你爱我……”
林姣媛的手又微微颤抖了起来。
江远坐到她身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环住肩膀，轻柔安抚着。
林姣媛不自觉地回握住。
眼前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深深刺痛了颜江辰，恨不得上去立刻分开他们。
意识到这一想法时，他猛然怔住了。
江远骂出的话此时才在脑中真正形成意义。
他好像从来都只会先关心自己……
“让我灌酒，卖身，说我婊子，说我脏……”每说一个字，都会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痛苦。
林姣媛勉强稳住了心神，继续说道：“你在对我做出那么多，那么多事情之后，跟我说，你爱我？”
“颜江辰，你怎么可以这么伤人……”
颜江辰被江远赶出了医院。
见他在医院门口依然不想离开，江远磨了磨牙，讽刺道：“颜总如果还想去找小姐，记得先把她们当人看。”
江远看他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鄙夷，颜江辰却不敢再反驳什么。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大错特错。
……
江远回到病房，林姣媛已经躺下，正盯着天花板出神，直到眼睛干涩才想起来眨两下眼。
知道江远在担心自己，林姣媛轻声说：“我没事。”
“我把这些天想说的话都对他说了，现在觉得轻松了好多。”
见林姣媛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江远浅浅松了口气，为她掖了掖被角。
可他还有另一件关心的事。
刚才那句“重新开始”，一直萦绕在他的脑中。
被迫收场的三年感情，哪能那么容易放下。
“小媛……你还会和颜江辰……复合吗？”
林姣媛愣了愣，微微偏头看向江远。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道，“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是我感觉得出来，我和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适合在一起。”
她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林姣媛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解脱后的释然，亦或是吃药之后的副作用，很快便沉沉睡去。
江远盯着她安详的睡颜，忍不住轻轻捋了捋林姣媛的发丝。
或许是心底所有的压力全都释放了出来，林姣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恢复得飞快，体征很快就达到了能够做手术的标准。
这家医院的医生对胃癌的经验相当丰富，正式检查了一番之后得出结论，胃癌晚期是前院误诊，虽然她的病确实严重，但并不到晚期的程度。且手术难度并不算高，只要成功了，后续调养跟上，甚至有希望彻底痊愈。
在江远的努力下，手术很快就被排上了。
林姣媛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江远看着她因为禁食而又虚弱回去的脸，紧张心疼并行，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手。
林姣媛只向他眨了眨眼，悄悄抬起另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安心。
江远恍惚了一瞬。
好像高中时那个充满朝气的女孩……已经在逐渐回来了。
手术非常成功。
术后医生仔细检查完，给出了结论，只需要再观察几个月，各项指标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两人的心情都前所未有地阳光了起来。
……
颜江辰日夜守在大门口，总算等来江远推着林姣媛，来到医院前的公园里散步。
他死死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下意识想要高声喊她，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里。
离得远了，他才意识到现在的林姣媛有多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