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再次关上的那刻,傅云珩的整颗心都被这女人给掏走了。
眼前闪过高中时贺繁鱼在操场上打羽毛球的样子。
高高的球拍举起,柔软的身子跃在半空中,秀长的黑发扎着马尾飞扬,头上的空顶遮阳帽都掩示不住她脸上的明艳。
白色的运动衫就那么明晃晃的撞进了他的心坎里,潋滟了他整个青春。
如同此时此刻刚刚湿漉漉的那一眼一样。
不可控制的喉头上下滚动,傅云珩身体僵硬的缓慢转过身子,机械的走到了床边。
贺繁鱼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傅云珩就身板挺直的坐在床上,双手规矩的落在大腿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军训。
“我洗好了,你要去洗澡吗?”
贺繁鱼伸手随意的擦着长发,身上宽大的白色运动衫遮在了她的大腿处。
女人一身湿气,透着一股成熟的优雅,却又有几分的单纯魅惑,举手投足间妩媚天成。
床上的男人不由的轻轻蹙了下眉心,深邃的黑眸里凝重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贺繁鱼见他没有动,奇怪道:“不洗澡了吗?”
傅云珩还是有些轻微洁癖的,虽然不严重,但是不洗澡上床的情况还真是……没见过。
以前每次在酒店,他都是把自己洗干净的。
“……洗。”
男人的声音低暗干涩,说话间已经僵硬的站起了身子,在贺繁鱼奇怪的眼神中,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浴室。
他这是走的……正步?
贺繁鱼擦干了头发,便自顾自的上床给蒋美丽发了个视频电话。
那边等了半晌才接起,顿时一阵激扬的歌声。
“什么事啊,非要这个时候打电话。”
晚上就跳这么一个小时的广场舞,非要占时间吗?
很显然蒋美丽的语气不耐。
“没事,就是想你了,日常母女情深的问候而已。”
贺繁鱼淡淡的回道,看着蒋美丽已经退出了队伍,音乐声这才微微小了些。
“一天二十四小时,你二十三个小时都不见问候,非要挑这个时间。”
耽误她跳舞,再转头看……位置都被人给占了,好气!
“那我不打扰您了,继续回去跳好了。”
“你等会儿。”
见贺繁鱼要挂断,蒋美丽径直往角落里走了走,冷着脸道:“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考虑的怎么样了?”
“上次?您每天和我说的那么多,到底说的是什么。”
贺繁鱼一脸的莫名,蒋美丽见她这么不把自己话放在心上,顿时冷了脸:“还有什么,你李姨的儿子啊,人家从海南也回燕城了。”
浴室传来门锁的声响。
贺繁鱼惊的从床上站起来,连忙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感觉到身后傅云珩的视线向自己看来,贺繁鱼一阵心虚。
“妈,你怎么又提这种事,我还不想……”
“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那个渣男是不是,不可能,我不同意,你跟了他这么多年都不求婚,你还想为他终身不嫁吗?”
蒋美丽似乎看透了贺繁鱼的心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气呼呼道:“我不管,你李姨的儿子……”
“妈,我结婚了!”
一句轻飘飘的声音,顿时打断了视频里那股暴躁。
贺繁鱼看着蒋美丽的眼眶逐渐睁大,然后发出一声爆呵:“贺繁鱼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为了不相亲,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没有骗您,我结婚了,在海南的时候,我想和您说,可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咬了咬牙,贺繁鱼终于将这些话统统说了出来。
本来这直瞒着蒋美丽,她心里就很忐忑。
那种不安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变成了害怕,她怕蒋美丽不理解,怕蒋美丽不同意傅云珩,怕自己被骂。
现在一口气说出来,突然发现原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原本的不安,也在这一刻变的沉静下来。
贺繁鱼抿着唇,等着蒋美丽接下来的爆发。
可是她等了一会儿,那边却变的出奇的安静。
等她再抬头看过去时,蒋美丽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昏暗的光线也给她增加了几分的模糊。
“妈。”
贺繁鱼试探的唤了一声道:“您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如果蒋美丽生气,自己更希望她能大声的骂她,这样不说话她才觉得的不安。
那边似乎透出一声轻不闻的叹息,蒋美丽的语气瞬间变的低沉了许多。
“还是他吧!”
“嗯?”
“和你结婚的对象,就是姓傅的小王八蛋吧。”
对于蒋美丽的这个称呼,贺繁鱼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虚的回了一声:“嗯,是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逃不出他的魔爪,贺繁鱼你有没有点出息啊,人家招招手你就一等这么年,凭什么他一句话你就要嫁给他啊。”
她好好养大的闺女,那个渣男他不配!
蒋美丽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嫌弃,就差命令贺繁鱼现在就去离婚了。
贺繁鱼咬了咬牙,声音变的更加小心:“是我向他求婚的。”
她做了一件让父母很没面子的事。
真的很丢人。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份勇敢用在对的人身上叫勇敢,如果那个男人根本不喜欢你呢?
这份勇气就是死皮赖脸吧。
最起码她现在在蒋美丽的眼里,就很不争气。
毕竟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很丢人,她当时只要给自己感情找一个结果,她想要一个痛快的答案。
让自己这七年的喜欢,可以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可是傅云珩答应了,他说他愿意娶她。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多年的感情,终于有归宿,似乎是执念成真了。
她不管不顾的和傅云珩领了结婚证,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冲动和草率。
“你,你真是……着魔了。”
蒋美丽被气的不轻,没等贺繁鱼开口已经挂了通话。
贺繁鱼看着平静的手机屏幕,半晌惨笑着握紧了双手。
指甲扣进掌心的肉里,传来阵阵顿痛。
一只大手从身后横了过来将她的手掌掰开,看着上面暗红的印记,男人皱眉沉声道:“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