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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又绷紧了。
张玄文紧抿着唇,眼里的火苗子欻欻的。
这年头让一个成年人赔钱行,赔不是就很难,更何况对方还是混不吝的张玄文?
于是开始犯浑了。
“我就不道歉,宴少,就光凭这段视频能怎么着?流出去也是她沈念吃亏。”
张玄文笑得阴险,“虞小姐在会馆陪一众圈中子弟玩乐,传出去也是一段艳话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证明虞小姐今晚如何的风情万种。”
说到这儿,他看向沈念,“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跟老子装什么装?”
沈念心里怒火似浪,但表面始终平静,因为她身边还有赵时渊,明显的他打算插手这件事了。
赵时渊把玩着面前的一张牌,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圈。语气淡淡,“在场所有人?敢吗?”
被两位这么一cue,在场所有人一个头两个大,又暗自叫苦,可谓是两虎相争,死伤无辜啊。
见众人的反应,赵时渊甚是满意,目光落回张玄文脸上,“不流出去,流给警方就行。当然,一段视频也没什么紧要的,以张家势力想摆平很容易,但悠悠众口张公子想要都堵住太难。”
他不疾不徐来回来地倒玩着麻将牌,“现在女权主义高涨,张公子以这种手段逼迫个女人,一旦传出去,网民们可不认为这是件风流韵事。”
张玄文冷笑,“就凭这段视频想给我扣帽子?”
“哪能呢?”赵时渊不疾不徐,将手机递给沈念,漫不经心交代,“给老刘打个电话。”
沈念照做,虽然她不知道赵时渊的意图是什么。手机那头刚响过一声就接了,沈念将手机贴赵时渊的耳朵上,一切做得行云流水的。
赵时渊也没多说什么,就淡淡吩咐,“带进来吧。”
很快老刘就进来了。
手拎着一人的脖领子跟拎鸡似的。
张玄文看见那个人脸色陡然变难看了。
老刘将这人推进来,对方没站稳踉跄倒地。抬眼先是看见了赵时渊,吓得浑身一抖。然后看见了张玄文,赶忙道,“张公子我可是给你办事的,你要保我!”
张玄文一激灵,冷喝,“别他妈瞎说,我认识你吗?”
那人闻言气急败坏,“张公子是想翻脸不认人对吧?行,你想过河拆桥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转头看向赵时渊,苦苦哀求,“宴少,就是张玄文让我去绑架虞小姐的,这件事我也是受人指使,我是无辜的啊。”
张玄文气的要撕人,起身就冲向了那人,一把揪起对方脖领子,拳头就轮了上去。
老刘站在旁边没插手管,神情冷漠。
赵时渊则问沈念,“是他吗?”
沈念点头。
当时电梯里就他俩,她印象深刻。
对方挨了揍更不算完了,彻底跟张玄文撕破脸,“你要是不许我好处我能替你卖命?”
他一把推开张玄文,朝着赵时渊这边过来,老刘一把按住他,让他半分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那人跪在地上哀求,“宴少,我这人两年生意不好做,是张玄文答应给我几笔大单,我这才铤而走险,要不然我、我也……”
他看了一眼沈念,又见是赵时渊替她出头,转了口风,“我也不能有那个胆子去绑宴少的人啊。”
绑沈念的这个人也算是半个圈里人,所以在场有认识他的,低声提醒,“别瞎说话。”
“老刘。”
老刘上前,“宴少。”
赵时渊眉间淡然,轻描淡写命令了句,“卸了他一根手指头,权当让他长个记性。”
“是。”
那人吓得不轻,“宴少、宴少我是受人指使的啊!”
老刘上前钳住他,紧跟着就听见那人声嘶力竭的惨叫。
许是怕惹得赵时渊不高兴,老刘堵上了对方的嘴。
沈念在旁听着,头皮发麻,凉意一层一层地压过来。她看向赵时渊,他的侧脸平静似水,这种事在他眼里似芝麻似的小。
曾经她也受人威胁过,也见过他流血过,但很多让人头皮发麻的场面他从不让她看。
他说,你还小,那些场面不适合你。
那人被老刘拖出去了。
张玄文这个人平时虽不务正业,虽然也是阴险,但像是公众场合下耍这种狠是绝对不及赵时渊的。
这个圈子里的人其实也狠,为了权势利益哪有不狠的人?甚至背地里做的事远不止如此。
可赵时渊这种狠直接而干脆,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对方,有些人不是你想招惹就能招惹的。
张玄文看着地上那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紧张地咽了口水。其他人也没是没料到赵时渊动了真格,一时间也都心生惶惶。
赵时渊整个过程脸色平静似水,老刘再进来把地上收拾干净后,赵时渊才不紧不慢开口,“张公子,之前咱俩没打过交道,你可能不大了解我。相比江年泰,相比这个圈子,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直接,是与非、对与错,我有时候也喜欢较这个真。”
张玄文的确没跟赵时渊打过交道,但跟江家人有交往,像是江年泰甚至是江择,那都是跟张家有往来的。唯独这个赵时渊,自打他回了江家这几年,江家的风向也变了,没人能摸得清这位宴少处事喜好。
有人终于硬着头皮出面调节了,陪笑着跟赵时渊说,“宴少您看啊,该罚的都罚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刚刚调侃那些话呢我们也知道挺不对的。这样,咱们喝上几杯,张公子呢也是一时糊涂,让他自罚三杯怎么样?”
其他人赶忙附和,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念盯着这伙人的嘴脸,心里阵阵犯恶心。这帮人有钱有势,可以肆意凌辱弱小,哪怕将其毁了都不会有愧疚廉耻之心,因为他们毫无顾忌,因为他们觉得权势能解决一切。
赵时渊微微一笑,“我从来不知道张公子人缘这么好呢。”
张玄文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没吐出来。
那人陪笑,“一个圈子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真撕破脸了也尴尬不是?您说呢,宴少?”
赵时渊一手搭在麻将桌上,修长的手指轻敲了两下,“道歉。”
什、什么?
诸位一怔。
就连沈念也惊了一下,扭头看着赵时渊。
她以为这件事都有人出来做转圜了,赵时渊哪怕是为了江家利益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他这么坚持。
赵时渊盯着张玄文,目光渐渐沉冷了,“老刘这个人跟我一样,做事没什么操守,他对付嘴硬的人还是挺有办法的。张公子,要不要试试?”
“你、你敢威胁我?”张玄文喘着粗气,眼珠子通红。
赵时渊笑着点头,“对,就是在威胁你。”
刚刚劝和的那人走到张玄文身边,用极低的嗓音劝说,“我看你还是服个软吧,赵时渊行事作风跟圈里人都不一样,你何必吃眼前亏?顶多就是损点脸面,兄弟一场谁还能笑话你不成?但要是跟赵时渊结下梁子,那可是往血里招呼。”
张玄文恨得牙根痒痒,但身边人的话也不无道理。
是他轻敌了。
许久,张玄文粗声粗气地让管家拿了酒过来,倒了三杯上前。
跟沈念不得不低了头,“很抱歉虞小姐,今天我的行为伤害了你,我向你郑重道歉,我自罚三杯,还请虞小姐见谅。”
喝酒倒是没含糊,果然自罚了三杯,每一杯都倒得满满的。
沈念要求他删了一切跟她有关的视频,张玄文照做,解释说其实就那一段,怕她不信,还给她看了手机相册。
赵时渊又命老刘将那人拎进来了,伤口处是包扎了,但纱布上还是红彤彤的一片。赵时渊跟张玄文说,“他给你卖命图的是钱,张公子还是履行承诺吧。”
话毕就打算走了。
那人见状赶忙央求赵时渊把断指还给他。
赵时渊看了老刘一眼,老刘将一团用纸巾包着的东西扔地上,血糊糊的,是那根断指。
赵时渊似笑非笑地问,“给你了,你有胆接回去吗?”
那人去够断指的动作就滞住了。
不敢。
赵时渊往外走,不疾不徐扔了一句话,“下次再想碰我的人,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
沈念跟着赵时渊一起走了。
临走之前要回了自己的手机和衣服。
老刘稳稳地开着车,车行之后他就很是有眼力见地升起了隔音板。
横在群山间的那条路寂静幽深,这个时间万物都睡去了。
手机刚开,虞倦洲的电话就进来了,接通后那头松了口气,“怎么一直关机呢?”
沈念说手机没电了,刚充上电,问他怎么了。虞倦洲说,“没什么,就是想看你安全到家了没有。”
沈念报了个平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黑魆魆的山影说,“到家之后太累了,躺了会才才发现手机没电。”
“没事就好。”
沈念庆幸车里的隔音不错,否则虞倦洲肯定能会怀疑。
等结束通话,车里又安静下来了。
赵时渊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沈念思量着这人前些天一直没动静,今天就这么出现了,十有八九跟张玄文有关。
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是他替她解了围。
“宴少,今天的事就是张玄文在报私仇,上次他没整成阿洲,又因为是宴少出面干预了阿洲的事,所以一直怀恨在心。”
沈念轻声说。
赵时渊没出声,眼睛也没睁。
他这阴晴不定的反应让沈念心里挺没底的,又怕他会误会,毕竟当初他说过,她在他身边待上一年,这期间不允许她跟其他男人有任何瓜葛。
虽说他在会馆为她留足了颜面,可不代表他不会多想,甚至动怒。
“我被那人迷晕带到会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楼上的卧室里了,衣服和手机都不见了。”沈念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后来拿手机的时候我问过管家,管家跟我交了实底,说当时是女服务员进屋给我脱的衣服,不是张玄文。”
说到这儿沈念又解释了句,“张玄文知道我跟江择的关系,他肯定不敢碰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今天能叫您去会馆……”
赵时渊阖着眼,倒是开口了,语气低低的,“你跟江择什么关系?”
沈念噤声。
少许,他睁眼,“张玄文绑了你去会馆,又把我叫过去,我不信你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
沈念清楚。
赵时渊不爱管闲事,突然插手虞倦洲的事,张玄文肯定心里犯嘀咕,也在怀疑她跟赵时渊的关系。
“会很麻烦吧?”沈念轻声问。
“麻烦?”赵时渊微微蹙眉,一伸手绕过她的脖颈覆在后脑勺上,顺势将她往前一带。
她被迫趴他怀里。
赵时渊低头,薄唇轻贴她的脸颊,“跟着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嗓音沉凉。
沈念头皮一阵阵紧,“我的意思是现在江奶奶还没同意退婚……”
“是啊,婚还没退成,虞小姐就迫不及待跟未婚夫的小叔缠绵厮混,这种事传出去会让人津津乐道吧?”
沈念呼吸一滞,“怕是对宴少的声誉更不利吧。”
“声誉对我而言轻若鸿毛,怎么,虞小姐还认为自己有什么声誉?”赵时渊冷笑,可盯着她的眼里有欲,深如暗海。
“艳名在外倒是真的。”
沈念解释,“我没跟张玄文发生过什么。”
“其他男人呢?”
“没有。”沈念说。
赵时渊盯着她的脸,忽而笑了,“虞小姐这清纯人设做得倒是不错。”
沈念不想跟他继续争论,想起身,却被赵时渊扯住。顺势将身旁的衣服扔给了她,“换上自己的衣服。”
衣服被管家收着了。
之前管家来敲门,她威胁了管家,这才从女服务员那里拿了套私服穿上。所以当时张玄文是纯心故意的,他就是想看她身穿浴袍下楼,这么一来自然会引来遐想。
也所以当她穿戴整齐下楼,张玄文眼里闪过猝不及防。
“我这套衣服脏了。”
“喝酒了?”赵时渊淡淡问。
沈念马上否认,“衣服上的酒味是张玄文故意留下来了,房间里的酒味也很大,他就是想造成我酒后乱性的假象。”
赵时渊面色无波无澜。
见状沈念以为他改念头了,刚想松口气,就听他命令,“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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