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大爷手上的画,重新展开来看了看。
但是现在,我根本没有心情去研究画了。
因为刚刚我发现这很重的画筒有点不太对。
画筒的外面包了一层锦缎,锦缎已经发旧,两头突出的地方也都被磨的油光锃亮了。
这并不是做旧故意做出来的,而是真的时间久了被磨成了这样。
画筒外面包了锦缎,内壁却是一层薄薄的棉布。
棉布有些地方已经破烂,露出了内壁的材质。
我看了一眼,不禁让我吃惊的是,这画筒竟然是黄花梨材质的。
黄花梨具有防虫的特性,用来做装书画的匣子倒是有见过,但是做成圆筒,委实稀罕。
尤其是我趁刚刚仁叔说话的时候将圆筒内壁的棉布稍微扒开了看了一圈。
这圆筒竟然是一整根黄花梨的木头挖出来的。
我的天啊!这是要买画送画筒啊!
“老先生,您这画您知道为什么一整条街的古董店都不愿意收么?”
我看着那有些偃旗息鼓的大爷轻轻问道。
“哎!”大爷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知道,齐白石的画假的太多了,导致大家都不敢收。可我这幅是千真万确传下来的啊!”
“老先生,谁卖东西不都是这么说呢!但是人家开店的要是收回去了,人家古董店总不能也和您一样说是自己父亲传下来的吧?”
我一句话说的这大爷是哑口无言,看着我是张着嘴巴半天没动。
“古董这东西特殊,你觉得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买东西的人觉得是什么。这幅画说实话,的确画的不错。”
“什么叫画的不错,就是齐白石画的,能差么?”
“可关键是,这画上面连个印章都没有,就算是真迹好了,你说谁信?”
我说着话就掏出手机,指着手机继续说。
“就好比这手机,我说是水果牌的,但是这上面没有任何水果的标识,你说有没有人买?”
那大爷听得一愣,看着我手上的手机呆住了。
“字画上的作者用印就好比这手机的品牌标识,如果没有,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假的啊!”
“可这字画上有齐白石的签名啊!”
大爷指着画上面齐白石三个字叫了起来,“当时估计是为了躲土匪,身上的印章也丢了,所以才会没用印的。”
“这就好比,我这手机上没有标识,我自己手写一个,您觉得有人认么?”
大爷被我这个比方搞得是一脸懵逼,皱着眉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老先生,您这画我估计您也跑了很多家店了,您就算再把金陵城所有古董店跑完,十之八九也是没人要的。毕竟古董太特殊,宁愿不要,也不能收错了啊!收错了,那可就损失巨大啊!”
大爷听得不禁摇头叹气,“怎么就少了一个印呢!”
“老先生,你确定这就是齐白石的画?您父亲亲口跟您说的?”
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是这一问却把大爷给问住了,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从大爷的表情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画,估计还真是个赝品。
只是,这黄花梨的画筒装赝品,怎么想也不对吧!
我忽然想到,该不会我忽悠了半天,自己被人反忽悠了吧!
这大爷,莫不是在利用这个画筒玩钓鱼吧!
“说实话,这画是我从我父亲的遗物里找出来的,我放了很多年了,那时候自己也不懂,最近翻出来给人一看说是齐白石的画。齐白石我不认识,但是别人说什么齐白石的画值大钱,能换金陵城一套大房子呢!所以我就拿出来卖么。”
话说到这里,坦白讲我现在是真不知道这大爷的话是真是假。
毕竟藏古界,水深的很啊!
我出自做旧世家,出自几百年传承的梅溪,别到最后我成了别人钩子上的鱼了。
传出去丢人,要是被我爷爷知道了,估计他得从地底下跳起来。
我想再看看手上的画筒,但是当着大爷的面,我也不好再扒开里面的布去仔细研究。
“年轻人,你刚刚不是说想要自己收么?你要么?”大爷突然看着我问道。
他这一问,本来就有些疑惑的我,就更加的犹豫了。
大爷见我半天没回话,不禁就皱着眉摇头道,“算了,不要算了,我也只是拿出来卖卖看。”
大爷说着话就要从我手上接过画和画筒,我也很配合的顺手递给了他。
我想了想,觉得我刚刚看到的黄花梨的画筒,应该不会出错。
除非,只是露出来的头一截是真黄花梨的,其余的不是。
又或者,画筒是黄花梨的没问题,但人家根本不买这画筒,而是在钓鱼。
“老先生,您真要想卖,我也是可以收的。但我是连你的画和这画筒一起收,说实话,我是看中了您的这个画筒,木头做的,材质不错,我估计应该是花梨木的。至于画,不论真假,你卖不掉,我买来也是没法出手的,只能自己挂在家里看了。”
大爷听的一惊,“是么?花梨木?很值钱么?”
“具体要看整个画筒的品相了,我刚刚只是看到了一点点,要不我们把画筒里上面的锦缎给拆下来看看。”
我将这件画筒的实际情况和这大爷说了,因为不说出来,我就根本没办法当场检验。
不当场检验,那就说不定谁捡谁的漏了。
大爷一听我要拆这画筒外面的锦缎就有点不乐意了。
“这锦缎好好的,拆了多可惜啊!”
“这个还可以包回去的。实在不行,我给你一百块钱,不论我买不买你的画,你拿着这一百块随便找个字画店就可以重新包个新的锦缎了。实话实说,我就是想看看这画筒是不是真花梨木的。若真是,倒的确值个大几千,甚至上万的。”
“是么?一个装画的木筒也能值好几万?”
“您可别误会,我可没说一定值几万。具体拆开了看,可能几千,也有可能几万。”
大爷点点头,“行,就拆了布看吧,反正这外面的绸布也旧了。”
我接过大爷手上的画筒,然后找到接口处,挑起布头,用力一扯,画筒外包着的锦缎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