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厥这才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让他去玩。
刚进内宅,李厥就听到了急促的咳嗽声,声音很低,如同风箱一般,上气不接下气。
当看清床榻上的人,只见已经瘦得快没人形,面色苍白如纸,哪还像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
长孙冲上前,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她缓缓醒转,扭头看向李厥,许久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像一根针一样,直戳李厥的内心,让他也不禁红了眼眶。
“厥儿,你姑姑气短,不便说话。”长孙冲带着极重的鼻音解释道。
李厥直接转身出了内宅,畅清叹了口气,似乎是看到了长孙皇后将逝之模样,然后也走了出来。
长孙冲隔了一会走出,发现李厥站在院中发呆。
“厥儿?”
“我姑姑卧床多久了?”
长孙冲愣了愣还是回复道:“月余,之前还能起身。”
李厥点点头,对着长孙冲长施一礼道:“延表兄我甚喜欢,姑父如果舍得,我还缺伴读之人,您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
说罢,这才对着畅清道:“畅公,膳我是吃不下了,我想现在就回去。”
畅清也堵得慌,听到如此说自是同意,长孙冲也不便久留,送人出门,李厥没有乘辇,而是迈步前行。
“畅公,我要去一趟京兆府,现在就要走。”
畅清微微一怔,片刻明白摇头道:“孙神仙看过了,治不了这个病症。”
孙思邈住在京兆府五台山上,这在皇家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求畅公助我,我非去不可。”
迎上李厥的正脸,畅清这才看到,小家伙的脸上已经热泪横流。
李厥是真的伤心,二十多岁啊,在他来之前的年代,个个都是小仙女,青春正灿,现在却病成那个样子,
他本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情绪,但或许是年龄变小了,又许是真的感受到了那一丝亲情,让他根本控制不住溢出的眼泪。
“随我入宫吧,无论如何要禀明陛下。”
李厥答应,畅清弯腰将他抱上辇车,快速往宫中行去。
甘露殿中,李二正在用膳,畅清入内见李二在吃饭,只得站在一边。
李二端着一碗羊汤在喝,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步伐这么快,有何事?”
“今日陪嫡孙去赵公府上,嫡孙苦求拜谒其姑姑,公主病中,皇嫡孙恸哭不已,言要启程拜访孙神仙问药。”
李二喝汤的手一顿,他自然知晓自己女儿生病,好一会问道:“病得很重?”
“已经下不了床了。”
李二将羊汤放下,坐在那久久无语,原本挺拔的腰杆,这一刻也垮了下来,他是天下之主,
他可以掌握百万人生杀之权,但他救不了至亲之人啊!
先是皇后,现在又是女儿,无力感袭遍全身。
“太小了,京兆府虽不远,也不是他能去得的,况且孙神仙也言无药可医…”
说到这里,他再次闭了嘴。
“皇嫡孙言,敬人事听天命,他要为自己的姑姑跑这一趟,还言陛下若不允,他就偷跑着去。”
李二叹了口气道:“他打算何时启程?”
“若陛下同意,即刻启程。”
“不允。”
畅清退出,片刻又回:“皇嫡孙求见。”
“宣。”
李厥进殿,直接跪地嚎哭道:“求爷爷恩准,姑姑才二十三岁,如何能眼看着病重却束手任其如此。
祖母仙游,孙儿未曾见上一面,姑姑乃我至亲。”
提到了长孙皇后,李二压抑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看着李厥跪在地上发自真心的恸哭,其心可悯,其情可嘉也,李二再也说不出不允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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