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青止不住的叹气,“为父想过了,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远见和胆识,我困得你一时,困不住你一辈子,往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就是……”
谢砚十愕然,双眼瞪大,他一向行事一意孤行的父亲,竟然愿意放开手。
“这次朗陵的事情,你想如何处理都行,”谢正青深深地叹了口气,“反正……你也没让我失望过。”
谢砚十似是觉得刚才说话重了,又或许认为自己本就有错,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父亲……”
谢正青笑了起来,“罢了,你是我的孩子,我还能计较你的不成?只期望你往后诸事顺遂。”
父子俩冰释前嫌,谢砚十将对朗陵的计策一五一十地告诉谢正青,谢正青担忧道:“可万一藤游不愿该如何?”
“那就将计就计,将军饷送到牧承弼的手上,他们俩之间,只能留一个。”
“会不会太冒险了?”
谢砚十平静地看着谢正青,“这是最保险且对豫州益处最多的办法。”
“若是此次豫州充耳不闻,朗陵一带的百姓朝汝南来,一定会经过多方城池,到时百姓该如何信得过您这个州牧?再者,荆州也会觉得我豫州好欺,谁能保证藤游不打起豫州的主意?最后才是十三州之众,传出去联合一起对付豫州,豫州虽势力庞大,但要以一对多,如何能保全所有人,到那时又该如何?”
谢正青听完,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说的有道理,这一步只能进,而且要进得有理有据。”
他看了眼谢砚十,“你打算派谁去做这件事?”
“江侪负责押送粮草去桂阳郡,明面是扬州所赠,这边消息再送给南阳郡藤游,让他以为扬州鼎力支持牧承弼,若是他愿意与我方合作,我再出手劫走那批粮草送给他,到那时,他想将朗陵这笔账一笔勾销,除非依附于我豫州……”
“若是他不愿意,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牧承弼一人独大,援助之名,最后还是落给我豫州,牧承弼欠我这么大一个人情,想必朗陵一带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险棋!”
“不,父亲,”谢砚十笃定,“这招稳中之稳。”
“倘若让人发现其中的端倪,往后朗陵怕是不好收回来了,”谢正青道。
“那便回到了一开始的想法,打!”
谢正青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虽心中还有顾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点头,“行,这件事你决定,为父相信你。”
谢砚十从西苑书房里出来,在门口碰见朱音,朱音见他也有些诧异。
“砚儿,怎么来西苑了?”
“跟父亲商议些事情,”他道。
朱音扫了眼书房的位置,目光回落到谢砚十脸上,拉住他的手臂,“砚儿,天气逐渐暖和了,母亲想做几件夏衣,你可知道那孩子的尺寸?”
从南苑过来时,他就注意到她只有那几身换洗的衣裳,谢砚十几乎想都没想,点头,“她穿……”
话还没说完,突然噤声,耳廓染上一层绯红,他差点忘记在朱音眼里,他跟孙芑还是清白的……嗯不对,清白的人只有她,在萧县那日,她昏迷不醒,他给她换过衣裳。
“她穿多大的我怎么会知晓,母亲若是想添置夏衣,直接带她去裁缝铺不就是了……”
还没立夏,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南苑院里种了一棵大树,枝繁叶茂,太阳早早爬上头顶,从上而下投射出一排排斑驳的光影。
孙芑刚从房里出来,就迎面碰上来找她的朱音,朱音面带笑容,立刻唤她:“孩子,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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