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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云凝是在医院醒来的。
  史琴坐在病床边,两眼红肿地看着她:“臭丫头,你总算醒了,半夜三更,你爸听到你出车祸的消息,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了。”
  说着,她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其实,她自己也吓得不行。
  她跟司云凝认识也快十年了,她们是继母继女关系,亦或者说更像姐妹。
  总之,她早已将司云凝当做亲人。
  “我……爸爸没事吧?”司云凝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浑身肿疼,也不知道哪里受伤。
  “你爸没事。”
  “薄池衍呢?”
  车祸前那一幕,在司云凝脑海中回放,不论他处于什么心理,他护住了她。
  “他……他啊~”史琴面露难色,看了司云凝一眼,立即避开,眼神闪躲:“云云,你要想开。”
  司云凝!!!继母这表情,薄池衍他不会,不会……死了吧?!
  脑子里神经“轰隆”一声炸响,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流,哗啦啦流了下来: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这绝对不是真的……呜呜,我要去看他,呜呜……”
  “丫头,你冷静一下,别冲动,你自己还伤着呢。”见司云凝哭成个泪人,史琴也跟着再次流出眼泪,抱住她,试图给她安慰。
  “你让我怎么冷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薄池衍,呜呜~”
  “你别太自责,这是他的劫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先照顾好自己。”
  “呜呜~该死的我,是我,他死了让我怎么办?呜呜~”司云凝哭得撕心裂肺。
  史琴这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死不死的。
  啊呸呸呸,真不吉利。
  史琴推开司云凝,正要解释,病房房门被推开。
  司鼎鹤扶着手臂打了石膏的薄池衍站在门口,一脸不解地看着司云凝,虽然大家都受了伤,但哭成这样,也是大可不必。
  司云凝泪眼婆娑地盯着薄池衍,他怎么好好地站这里!!!
  “你竟然没死?!”不敢置信地眼神看向薄池衍,不合时宜的话语脱口而出。
  薄池衍、司鼎鹤、史琴三人同时沉默,皱眉。
  呃……这叫什么问题?
  哪有人这么问别人问题的,这是有多期待他死?
  这丫头是车祸把脑袋撞傻了吧?
  “命大,死不了,让你失望了。”薄池衍冷冷回复,深邃的黑眸似乎没有光。
  史琴:“咳咳,丫头,胡说什么呢,池衍只是受了点伤而已,会治好的。”
  “才受了点伤?”那你刚刚那为难又逃避似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司云凝瞪着史琴。
  原本这是两人的交流,可这话在薄池衍听来,是怎么听怎么不对,他那么拼命救她,不说让她感动到以身相许,至少应该有点表示吧。
  可听她这话,他没有死,受伤太轻,让她失望了?
  这女人是有多想当寡妇!
  “哼!”
  薄池衍心中郁结,转身离开。
  “唉~你呀你~”司鼎鹤朝女儿叹气一声,扶着薄池衍离开。
  毕竟人家护住了爱女,他代为照顾一下他,也是应该的。
  待两个男人离开。
  病房内的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
  “丫头,你是怎么回事?真想让老公早点死,想继承他的万亿家产吗?”史琴不解地看着继女,有些捉摸不透。
  “放屁!谁说我想要他的万亿家产啦。”司云凝反驳得有些底气不足。
  话说,万亿家产,谁不想要呢?
  史琴狐疑地看着司云凝。
  司云凝???:不是,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我是说,你刚刚那副样子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你那个表情,我也不会误以为薄池衍……嘎了。”司云凝把话题拉回正轨:“他好像伤得不重,就胳膊打了石膏,脑袋擦破皮,你至于那副臭表情嘛。”
  “脑袋擦破皮?你没发现你老公刚刚的异常?”史琴眼珠转动。
  “没啊。”司云凝急了:“史女主,你有话快说,有屁赶紧放,别婆婆妈妈的。”
  “啧啧啧,瞧瞧你,哪里像个豪门千金小姐了,动不动就是屁。”史琴敲一下司云凝的脑门,转而正色道:“池衍他,他车祸时脑袋承受了撞击,眼睛看不见了。”
  “什么!”司云凝楞在当场。
  刚刚看他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姿态神情跟往常一模一样,甚至都看不出一点点悲观与落寞。
  “你也别太紧张,医生说,他的眼睛失明是暂时性的,说是有血块压到视网膜神经导致。”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好?”司云凝急了。
  “医生说,脑子里的东西不好查,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有些人几天就能慢慢恢复,但有些人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能恢复。”
  说到最后,史琴声音越来越低。
  对于薄池衍这样的天之骄子,若是几十年看不到,一辈子算是毁了。
  “医生还说,这个无法对症下药,不影响生命健康,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所以不需要住院治疗。”
  言外之意,这个能好,但什么时候好,看天意。
  司云凝再次呆滞,心颤了一下,有股刺痛感:“这叫什么话,他都瞎了,还怎么正常生活?”
  这种不确定又无法治疗的病,才真正折磨人的心志。
  也难为薄池衍了,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
  “也不是完全瞎,”史琴低喃着解释:“他能识别到微弱模糊的较大物体影子,但看不清细节,人脸、手机、电视、合同等肯定是看不清的。”
  司云凝:……
  “他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他。”
  “嗯,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司云凝伤得不重,都是些皮肤表层磕伤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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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云凝来到薄池衍病房,爸爸已经离开,只见他独自躺着,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睡觉。
  司云凝进入房间时,声音很轻,薄池衍还是感应到动静,睁开了眼,无神地看向这边:“爸,我没事,你先回去忙吧。”
  他没有认出她,只看到一个非常模糊的人影。
  转而,他眼神一变,眉目凛冽:“你不是他,你是谁?”
  这个人影比司鼎鹤矮一些,瘦一些。
  看着身居高位,一向高高在上的薄池衍眼里的迷茫,司云凝捂住嘴,无声地哭了。
  慢慢朝他靠近,坐到他床边。
  “云云,是你吗?”薄池衍闻到了独属于夫人的花香,很好闻,让他烦躁的心境得到平复。
  “嗯。”司云凝哽咽点头。
  “你在哭吗?”薄池衍摇床坐了起来,司云凝倾下身子,扶他。
  坐好。
  薄池衍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她小巧的脸颊,摸到湿漉漉的泪水:“你哭什么,我有遗嘱的,若是我真的死了,你也……”
  “不许你胡说。”司云凝捂住薄池衍的嘴,打断他的话。
  感受到唇上玉手的柔软,薄池衍嘴角轻微上扬:“云云,我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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