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怎么回到和蓝馨的家,他已经记不清了,里面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那天仓促离开时的样子。
昏昏沉沉的倒在沙发里,他一如既往的抬了抬手,“倒杯水过来……”
没有任何回应,灯光下,一室清冷。
心口堵得厉害,他抬手用力锤下去,酒气上涌,他当即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而后,他在垃圾桶边缘发现一片血迹,不是他的,因为已经干涸。
是蓝馨的,合着餐具碎屑一起,刺痛他的双眼。
发颤的手缓缓抚过,所有的过往瞬间被唤醒,如潮水翻涌,直击心肺……这些年她为自己做的,她所遭受的,全都忆起。
他无比痛苦,撕心裂肺,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痛苦?
蓝馨死了,没错!但他不是早就盼着她死吗?
是她和蓝家欠了他和小雅,是他们一手毁了别人的人生,是她自己一心逃跑才失手坠楼,是她咎由自取……
可无论他多少遍这样告诉自己,都无济于事,他依然痛苦,只要想到蓝馨,心就像要裂开一样,好比现在。
萧暮云一手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嘴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恍惚中,又回到那日。
蓝馨问他:“暮云,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他面冷心冷,“爱?你也配!”
蓝馨伤心垂泪,终于渐渐消失……
不对,错了,都错了!蓝馨你回来,听我说,我其实,早就爱上你了啊……
有泪从眼角滑落,但萧暮云躺在地上毫无知觉。
次日,是钟点工发现了晕倒在地的萧暮云。
送到医院,医生诊断为急性胃出血,幸好抢救及时,否则性命堪忧。
韩梦雅得到这个消息,疯了一样翻身下床。
韩母一把将她按坐在轮椅上,“怎么?忘了你自己是个瘸子?”
韩梦雅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等韩母将她弄到医院,萧暮云已经清醒过来。
她自己将轮椅滑上前,一脸担忧,“暮云,你醒了?”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问:“你怎么来了?”
淡漠的语气,再不像从前那样温言细语。
心头一刺,韩梦雅咬了咬唇,表面仍忧心的道:“我听说你进医院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胃出血?是不是最近应酬太多了?”
自从蓝馨那件事之后,萧暮云有意避不见她,韩梦雅问起,他便以应酬忙碌为借口,但她心里清楚,一切都是因为蓝馨。
萧暮云看着她,继而转开脸,“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少来医院这种地方。”
说着,他吩咐韩母,“带她回去吧,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助理。”
韩母讪讪点头,“嗯,好。”说完就要推韩梦雅离开。
韩梦雅死死抓住轮椅手刹,终于忍耐不住,她定定望着萧暮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萧暮云默然不语,目光落在窗口,渐渐失去焦距,他缓缓起身走过去……
这间病房,就是当时蓝馨住的那一间,她就是从这个窗口失手坠落,然后从此,天人永隔。
昨晚恍惚间的记忆还在,他太蠢,到失去才看清自己的内心。
蓝馨,那个他口口声声要报复,要置于死地的女人,他早就深深爱上而不自知,三年的朝夕相对,她早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失去,便痛不欲生……
“暮云!”
韩梦雅见他精神恍惚,忍不住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