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瑜的话无疑是像一颗雷在我脑子里炸开了。
我颤抖呼吸着，脑海中仿佛又看见了我爸那辆车翻下了陡峭的山崖。
还有酒会上沈司寒那如沐春风的笑容。
是温荣辉，果然是他！
突然，伤口传来一阵更加撕心裂肺的剧痛。
贺天瑜用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了我的伤口处，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那细跟碰到了我的骨头。
“啊！”
钻心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哀叫出声，连同大脑都陷入了混乱。
意识朦胧中，我恍然想起了自己成为游魂的那段日子。
如果我又变成了一个四处游荡的灵魂，不知道还能看到多少让我失望的人情世故。
这一次，能不能看到沈司寒为我流一滴真心的眼泪。
或者不要让我再看见他将属于我的东西一一抛弃，抹去我曾经是他妻子的所有证据……
“苒苒——！”
一声有些熟悉的惊呼，我费力地睁开眼。
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朝我跑了过来。
不是沈司寒……
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淌过心底，麻木了好像快要停止跳动的心。
我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我竟然对沈司寒还留着一丝眷恋……
渐渐冰凉的感觉让我开始忘记了疼痛，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都被黑暗吞噬。
我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地方。
周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却没有上一次的焦灼。
我蜷缩着，想把自己也融于这片黑暗中，甚至想永远这么下去。
死一般的寂静让我不断地去想这二十七年来的每一天。
从离开父母，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到初遇沈司寒，到爸爸离世，再到和沈司寒再相遇……
将所有记忆都一一看遍后才发现我更愿意去回忆那虚情假意的六年。
也许我骨子里就是个懦弱的人，所以才会在面对明明深爱的人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我那些强势、独立不过是我故作坚强的伪装。
滚烫的眼泪从酸涩的眼眶无声地掉落，我呆滞地抱着膝盖沉浸在黑暗里。
其实我和沈司寒一样，只不过他欺骗的是我，而我欺骗的是我自己。
“苒苒！你醒醒！”
“姐，姐！”
“苒苒！”
嘈杂交错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由远到近，有小到大，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撕裂了一般。
是我妈、温凌菲还有宋牧舟的声音。
“苒苒！我是沈司寒，我求求你醒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突然，沈司寒沙哑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心一顿，身体都僵住了。
沈司寒哭过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哭，可是他现在好像在哭，甚至还在说他错了。
我垂下眼眸，暗嘲自己听错了。
沈司寒怎么可能错，他对我所作的一切只是因为不爱我。
“苒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是讨厌我吗？你起来骂我打我啊……”
“苒苒，对不起，如果我早点承认我爱你……”
“苒苒……”
沈司寒哀求一般的声音像是已经和包围我的黑暗合二为一。
我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沈司寒能说出来的话。
“司寒……”
我木讷地站起身，仰头叫着沈司寒的名字，想顺着他的声音离开。
直到面前出现一个慢慢变大的光点，我抬手遮住双眼。
等光亮褪去，我才发现我站在手术室里。
而我妈、温凌菲、宋牧舟还有沈司寒都围在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