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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沈逸之正在男宾的席位上和朝中大臣们高谈阔论。
  平日里他可没有这个机会。
  他虽贵为驸马,且每日上朝。但不论是在朝会上还是朝会结束后,他都不是众人的视线焦点。
  皇帝也好,朝臣也罢,在意的就只有丞相、几位尚书和几位手握重拳的大将军。
  驸马?
  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千户罢了。
  若非驸马的身份,他连进入朝堂的资格都没有。
  成为视线的绝对焦点的,只有今日。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然而晓柔那一声通传却好似一记重锤,锤碎了他好不容易打起来的阶梯。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晓柔肩膀一颤,颤声道:“回公主,回驸马,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找到小公子的时候他正窝在一个女人的怀里,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他唤那女人‘母亲’。”
  沈逸之简直不敢去看公主的神色,却不得不看。
  一看之下,他微微松了口气。
  只见公主的脸上只有茫然和不解,倒是并不生气。
  他正要说什么,就听一道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听闻沈小公子的母亲自两年前便失踪了,没想到今日会出现,还是在平南侯府出现,蹊跷得很呐。”
  顾湛并未走出屏风,玉石般清冽好听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冷澜之听出了这人是在给自己递刀,她自然不会拂了好意,淡淡道:“此事的确蹊跷,把他们带过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心中却有些疑惑。
  他们不是两清了?
  没听说过千面修罗顾典司是个热心肠的人啊。
  赵氏的脸色越发难看,沈逸之也下意识握住了拳头。
  忽然,顾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平南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抖得如此厉害?”
  平南侯心虚的声音响起:“我……我……”
  沈逸之急忙道:“公主,此事交给我吧?我一定审问清楚。”
  冷澜之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得用力压着唇,才能不泄露出笑意。
  不等她开口,玉石般的声音便又说道:“驸马将我锦邢司置于何地?审讯之事,还是我锦邢司更在行啊。”
  这人的语气吊儿郎当的,冷澜之却是想笑:“本宫也觉得……”
  “锦邢司虽专司刑狱之事,可对付的都是大奸大恶之途,而且都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会将人送入锦邢司。那所谓的安儿娘的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万一是冤枉了好人,岂不是令人寒心?”沈逸之急急开口。
  这话倒是也有道理。
  在座大部分人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急切,反而微微点头,觉得驸马有颗善心。
  冷澜之从来不知道,他也会不遗余力地护着一个女人。
  前世,她不论是遇到了危险还是受了委屈,他都从来没有站在自己面前过。
  她只觉得可笑。
  原来他不是不会扮演好相公的角色,只是不会在她的面前扮演。
  她倒要看看,他为了护住那个女人,能做出多滑稽的表演!
  “驸马说得有理。”冷澜之慵懒地开口:“本宫身为一国公主,自然要做好表率,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把人带上来吧。”
  话落,阿兰押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是被押着从女宾的席位这边走的。
  只见女子容颜清新秀丽,身上穿着秀衣坊出品的衣裙,身段婀娜,袅袅婷婷。
  看到那张清新秀丽的脸,所有人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这张脸……
  和公主好像……
  不过,公主从来不会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相比之下,这女子过于柔弱和……廉价了。
  沈临安跟在身后,皱着一张包子脸。
  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开口,命令这个冷冰冰的坏女人放开他娘,可那个女人根本不听。
  这会儿见到祖母和父亲,他似是找到了主心骨,阿兰还没走到屋外他就超过二人,噔噔噔跑了过去抱住沈逸之的大腿,喊道:“父亲,您快命令那个坏女人,让她放开母亲!”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父亲?!母亲?!
  多么和谐的称呼啊。
  和谐的……不合时宜。
  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沈逸之。
  驸马这是……给公主戴了绿帽了?
  连孩子都有了?
  还堂而皇之的地把孩子养在了公主身边?
  嘶……
  胆子也太大了!
  也……太不是东西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用打量的目光看向了沈逸之。
  察觉到这些审视的视线,沈逸之只觉得如芒在背。
  冷汗涔涔落下,他险些失了冷静:“安儿!不可胡说!”
  到底是心机深沉、连皇帝都敢设计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从容,淡淡道:“今日是正式为你入沈氏族谱的日子,便是真的找到了你的生母,称呼上也要区分开来。
  日后,你只可以称呼我和公主为父亲,母亲,懂吗?”
  这话既是在对沈临安说,又是在对众人解释。
  什么父亲母亲?不过是小孩子区分不开称呼的混乱言语。
  小孩子口中的母亲可能是生母,但父亲却只能是“养父”。
  不少人果然都被他忽悠了过去。
  冷澜之微微眯眼。
  这个男人……冷静的可怕。
  若非自己用一条命作为代价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并且早有防备和部署,说不定今生还会栽在他的手上。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安儿,那女子真的是你的生母吗?”
  她雍容高贵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沈临安原本感受到父亲不悦的情绪,正在暗自怀疑是否是他说错了话?
  这会儿看着公主母亲温和的笑容,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沈逸之心中暗暗着急:“安儿……”
  知道这人要暗中威胁,冷澜之没给他机会,微笑地看着沈临安:“安儿,但说无妨,凡事都有本宫给你做主。”
  顾湛嗤笑道:“驸马,你不想让这孩子说实话?莫非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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