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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 秦慕修也没说自己要吃什么,赵锦儿打车出了门,快到云边时给粥粥发了消息。
粥粥很快就回了,说自己在一楼大厅等她。
下了车,赵锦儿奔赴商场。
她环顾大厅,今天是周末,人不少。她低头发消息给粥粥,问粥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粥粥:米色上衣,黄裙子】
【粥粥:你到了吗?】
赵锦儿几乎一眼就看到粥粥了。
粥粥坐在假树旁,穿着鲜艳,她的包随意放在一旁,低着头给她发消息,褐色波浪卷发型将粥粥整张脸遮盖。
想到这是网友第一次见面,赵锦儿不由得紧张。
她悄声走向前,不料粥粥恰好抬头,两人对视片刻,粥粥从愕然到放松。
她笑着说:“圆子?”
赵锦儿轻地一点头。
粥粥提起包,亲昵地挽她的手臂:“你和照片上一样好看!”
赵锦儿这才看清粥粥的面貌,粥粥不常发朋友圈,几乎可以说是不发。
这是她第一次见粥粥,粥粥比她想象中要漂亮得多,也没了网络里的咋呼劲,恬静许多。
两人找了家店铺坐下,互换了名字。
粥粥名叫孟橙舟,今年二十七,比她要大两岁。
大两岁有大两岁的风范,麻溜点了两杯饮品两份蛋糕,豪横付了钱。
赵锦儿偷偷看了价格,把钱发给孟橙舟,结果这人一瞧手机立马火了:“我请你!”
赵锦儿没再推辞,心道等会儿去游乐园她付就好。
孟橙舟拉着她亲热地聊天,大小事全和赵锦儿吐槽了遍,说是自己参加的那个展览特别多傻逼,两双手都数不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长了泡,一个比一个赛眼。
赵锦儿听着得了趣,问她:“你那是什么展览?”
孟橙舟静了几秒,支吾地说:“一个植物展览吧,没什么好说的。”
孟橙舟对这玩意儿似乎不敢兴趣,不如骂那些傻逼来得快乐。
聊嗨了,她咕噜地喝了半杯西瓜汁,问赵锦儿:“你和你老公怎么样?”
这话题转化得快,赵锦儿又不好说:能怎么办,感情基础都没有,凑合着过。
她委婉道:“还可以。”
孟橙舟不乐意:“婚姻可不能将就。”
赵锦儿心想她这应该不算将就,有钱有空间,跟旁人比已经算幸福的了。
她皮薄,不好反驳孟橙舟,也不想和她说自己是为了钱才在一起的,那成什么了,孟橙舟待会儿以为她是拜金女,这名号难听,她不舒服。
赵锦儿岔开话题:“你和你那个...K,怎么样了?”
孟橙舟刚才的热乎劲瞬间消散,她嘟哝句“你提他干什么”,过了几秒又忍不住:“就那样,大傻逼,早晚一天被绿!”
孟橙舟骂人起来毫不手软,刚才怼着那些自称有学术实际全是空壳的人骂傻逼,这会儿有把自己死心塌地爱了这么多年的前任也归类为傻逼一组。
赵锦儿被她逗笑了,又怕她是真难过,半笑不笑地僵着嘴。
孟橙舟见她这幅模样逗乐了:“你想笑就笑,这么憋着干什么?”
赵锦儿吸了口珍珠,嚼着:“我怕你难过。”
见她如此直白,孟橙舟愣了愣,笑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兔子还不是窝边草呢,我为他低了三次头,差不多得了。”
她语气有几分落寞,赵锦儿于心不忍,心道自己真不是人,为了躲话题扒别人的伤口。
她安抚地拍了拍孟橙舟的手背,后者恢复的很快:“哎呀,没这么矫情啦,我们什么时候去玩跳楼机?”
赵锦儿僵着手收回,忐忑道:“要不我在下面看着你玩?”
孟橙舟哪里肯:“好姐妹,要玩一起玩,谁都别怂。”
赵锦儿低喃:“我挺怂的...”
孟橙舟自然是听见了,咧开嘴笑:“圆子,你好可爱啊。”
她们虽互换了名字,但孟橙舟还是习惯叫她的署名。
赵锦儿也不在意,手揪在一起:“我有点恐高。”
孟橙舟有些失望:“这样啊,那好吧,那我们换个地方玩吧?”
她不想让赵锦儿看着自己玩。
赵锦儿其实也不太恐高,她就是对这些设备产生敬畏心理,怕,不敢玩。
见孟橙舟兴致勃勃却还是为了她改行程,赵锦儿心生不忍:“其实没多恐,可以玩。”
孟橙舟怕她逞强:“真的吗?你确定不恐高吗?我们也可以玩别的。”
赵锦儿没玩过跳楼机,心想应该和海盗船的程度差不多,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
稍坐片刻,孟橙舟打了车,拉着她去了游乐园。
进园的买票钱是赵锦儿出的,孟橙舟拗不过她,看着她付钱,进去后才抱怨自己分明比赵锦儿大,哪有小的给大的付钱的道理。
赵锦儿认真地逗她:“其实在别人眼里,你看着更小点。”
十五岁的年纪被说小没人高兴,因为是真小,那个年纪的孩子渴望长大。
现在二十五,二十七的年纪,旁人再说小,任谁都高兴。
孟橙舟扬了扬唇,拉着赵锦儿直奔跳楼机。
赵锦儿一瞧,顶天高,瞬间吓白了脸,后退半步,结果被孟橙舟逮着了。
孟橙舟笑呵呵道:“来,姐姐带你破胆。”
赵锦儿:“……”
从高空坠落的那一刹那,赵锦儿的胸脯怦怦直跳,她无法直视此刻的风景,哆嗦着唇。
她的眼睛紧闭着,皱出几横纹路。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下一瞬,跳楼机再次升降。
而后坠落——
很多年前,阮翠凤在世时曾告诫赵锦儿: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就算碌碌无为,也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可以失利,可以脆弱。
但不能寻死。
生命是脆弱的,无人知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赵锦儿记在心里,抵触这些年轻人所说的刺激项目,有人说生活寡淡,需要冲剂治愈世界。
有人恪守本分,对‘刺激’绕道而行。
她以为她是这样的人。
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膛。她比谁都明白,这一刻,她心底某处空缺被悄悄填满。
原来快乐是自己给自己的。
结束后,赵锦儿大汗淋漓,脚软的站不住。
孟橙舟早已习惯,站得笔直,一只手绕在赵锦儿的腋下,撑着她的身子。
刺激是一时的,回想起来赵锦儿依旧感到后怕。
她怕机器突然故障,怕安全带松散,怕椅子不够牢固而坠落。
原来她是这样的贪生怕死。
赵锦儿白着唇,哆嗦道:“粥粥,我还活着吗?”
孟橙舟被她可爱到了:“你当然活着,有我在呢,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她缓了缓,又被孟橙舟拉着去玩别的项目。
赵锦儿的心脏实在无法接受紧接不止的创击,被孟橙舟带着玩了三个项目后,赵锦儿求饶了。
她颤着腿,恳求孟橙舟放过她。
孟橙舟见她真被吓着了,没再要求,不知不觉天暗下来,两人各自回了家,约好明天继续去玩。
赵锦儿欲哭无泪,一次跳楼机已经是她的极限,多玩几次,她可能要得心脏病。
到了家门口,赵锦儿才想起来没给 秦慕修带饭,刚才玩的体力透支,赵锦儿肚子叫了下,饿了。
她舔了舔唇,开了门。
书房的灯亮着,门敞开着。
赵锦儿轻手轻脚地走去,腿不自觉的颤抖。
秦慕修换了套黑色睡衣,头发微湿,他戴着一副银丝眼镜,专注地看着电脑。
她明明那么小声, 秦慕修还是注意到了。
他抬眸,视线落在赵锦儿颤抖的小腿上。
安静片刻,赵锦儿开口:“我忘记问你要吃什么了。”
秦慕修掀起眼皮,瞥了眼她撑在门上的手:“没关系。”
赵锦儿:“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点外卖吧?”
秦慕修:“你没吃饭?”
赵锦儿摇头,又说:“吃了一块小蛋糕和半杯奶茶。”
秦慕修无言,赵锦儿却从他的眸里看出了答案:怎么吃这么少。
心跳一快,跳楼机后遗症还未消散。
赵锦儿解释道:“今天和以前在画漫认识的朋友见面了,吃了几口就被她拉着去玩了跳楼机。”
秦慕修了然,“怕么?”
赵锦儿想说不怕,但她的腿抖得不成样子,连她自己都能感受到, 秦慕修更能发现了。
“怕。”赵锦儿说,“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她说得诚恳, 秦慕修忍不住笑了笑:“别怕,你还活着。”
秦慕修说话和孟橙舟还挺像。
赵锦儿肚子‘咕’地又叫了声,抓着门的手紧了紧:“吃什么呀?”
秦慕修:“你想吃什么?”
赵锦儿肯定想小龙虾配酒,虽然她酒量不怎么样,但在家里想睡随时可以睡。
不过...
秦慕修大概不喜欢吃这些吧?在他眼里小龙虾是不是垃圾食品?
秦慕修:“看来你有想法了。”
被戳穿,赵锦儿也不尴尬,和 秦慕修认识这些天,她发现 秦慕修并没有之前表现的那样刻板,反倒有时她说几句梗, 秦慕修也能接的上。
“想吃小龙虾。”赵锦儿兴致高昂,“小龙虾配啤酒,再找个电视看,很快乐的。”
秦慕修突然想到秦如溪从前说的一番话。
-小龙虾配酒,天长地久。
他顿了下,默默关了电脑:“我让任邢买。”
“别——”赵锦儿不好意思麻烦任邢来一趟,“我点外卖吧。”
秦慕修沉默:“我叫他买,算我的。”
赵锦儿笑了,没想到总裁还挺在意面子。
不过, 秦慕修给了她这么多钱,请他吃顿小龙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请你。”赵锦儿洋溢着笑,“犒劳一下努力赚钱养家的宴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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