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的睡衣上满是血迹，但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用一模一样的眼神望着诺丁汉。
诺丁汉上前一步，踩住凯撒的头。
半大的孩子还未发育完全，诺丁汉踩着凯撒的头，膝盖都快顶到肚皮了，场面显得有些滑稽，可是没人敢笑。
利维特行政首官之子，就这么一个头衔，已经足够决定很多事了。
“看到了吗野种，我就是这里的皇帝，我不高兴我就能叫人揍你，就算我今天在这里杀了你，你猜会不会有人来逮捕我？”
“要不是怕你那便宜老爹报复，我爹早就把你妈妈搞到手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你那不知道在哪儿的便宜老爹还在意你们的话，三年来怎么连一封信都没有。”
说完诺丁汉蹲下身，“到时候我爹玩腻了，伊丽莎白夫人就会像一件旧衣服一样从我家里丢出去，就像你的便宜老爹丢出你们一样！”
“我看你的妹妹长得也可以，等她长大了嫁给我也挺好，我玩腻了就把她卖给镇上最丑最穷的登徒子，你们一家子都是这样，都是注定要被人抛弃的贱货。你的妈妈是贱货，你的妹妹也是，她们就该被人玩了就丢掉……就像死狗那样！”
凯撒眼神冰冷，诺丁汉还欲开口，凯撒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脚踝。
诺丁汉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凯撒如同猎隼一般扑飞而去，骑在诺丁汉的肚子上，一拳接着一拳打在诺丁汉的脸上。
“天杀的凯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拉开啊！”
在诺丁汉挨了好几拳后，四周的男孩才仿佛反应过来，试图将凯撒拉走。
可是平日里瘦弱的男孩此时仿佛力大无穷，几个男孩一齐动手都没把他从诺丁汉身上拉下。
男孩以稳定的频率反复地捶打着诺丁汉的面部，像是一台机器。
诺丁汉的面部有些发肿，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
“打他，打他！”诺丁汉挥舞着双手，试图推开凯撒，同时指挥起四周的小弟。
霎时间，无数拳头朝着男孩袭来，凯撒此刻却仿佛失去了痛感，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身下的诺丁汉。
或许是被凯撒揍了几拳，诺丁汉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望向凯撒，看不清面容，只能看清一双紫色瞳孔。
一股温热从诺丁汉的鼻间迸发，凯撒的拳头上粘满了血液，诺丁汉知道是自己的血，他突然感觉有点晕乎乎的。
红白翻飞间，少年化身地狱恶鬼。
……
阿加莎举着油灯，顺着来时的路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
推开休息室的门，阿加莎愣住了。
本该空无一人的屋子内，此刻却端坐着一个男人。
那是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颧骨瘦削，棱角分明，明明戴着一副眼镜，眼神却锐利无比。
男人盯着阿加莎，像是君王在审视臣民，阿加莎感觉自己像是被猛虎摁住咽喉的羔羊，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似乎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突然暴起，捏碎她的喉咙。
男人没有一个动作，也没有一个表情，阿加莎却忍不住发抖。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黑的像是窗外的夜色，但领口上的金色十字架闪闪发光。
阿加莎没见过金色十字架，但是他知道十字架作为教会的圣徽，也被作为分辨身份的工具，神职越高，十字架材质越好。
她只见过银色十字架，那是在圣诺山高等修道院的开学典礼上，那位红衣主教神色间充满傲气，在台上发表新生致辞。银色的十字架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短短一瞬间，阿加莎便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阿加莎的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放轻松。”男人抽了口烟。烟雾缭绕，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透他的表情。
“不知道教皇大人您屈尊大驾……所为何事？”阿加莎诚低下头，惶诚恐地问道。
不过随即她便开始后悔，大人物的心思，又岂是她这样的小修女能够揣测的。
男人没有开口，这让阿加莎更加害怕，肯定自己刚刚惹怒了这位大人物，明明是腊月寒冬，阿加莎的额头上却渗出了一颗颗冷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阿加莎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来……看看儿子……”
盖乌斯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道。
阿加莎惊恐抬头，男人明明正值壮年，此刻却散发出丝丝暮气，像是一只垂垂老矣的狮子王。
不过很快，男人的气质又是一变，暮气一扫而空，男人又变成了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
“走吧，阿加莎阁下……可别让我们的小凯撒等太久……”
……
房间的门被人陡然推开，几束灯光射了进来。
如钢铁般的男人站在门口，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众人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看见领口那对黄金十字架正闪闪发光。
“救我，爸爸救我！”诺丁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能被众人众星拱月般环绕，也只能是他的老父亲了，至于父亲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诺丁汉来不及想。
可是男人没有动弹，他就像是一堵墙壁，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凯撒没有抬头，不管是谁，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诺丁汉。
一旁的几个男孩早已被吓傻瘫坐在地。
几分钟之前，当被凯撒眼神平静地扫视一圈以后，几个半大孩子便再也不做阻拦。
几人发誓，嬷嬷讲的经文里，来自地狱的魔神就是那样的眼神。
诺丁汉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弱。
凯撒的双拳上沾满了鲜血，有的是诺丁汉身上的，有的是拳头开裂流出的，凯撒毫不在意。
他只负责将诺丁汉送进地狱。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斗兽。一旁的阿加莎早已被吓得目瞪口呆，可是她不敢开口。
诺丁汉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口中和耳中开始渗出鲜血，进气多，出气少，已经是一副活不长的样子了。
男人眼神示意阿加莎，阿加莎会意，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凯撒，凯撒尤里乌斯，你的父亲，来看你了。”
男孩抬起头，目光平静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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