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咬牙,正准备连夜去找陈妃,姜承烈却派人过来,命她去未央宫。
纵使心急如焚,宋明月也不得不佯装无事,由知夏陪着前往未央宫。
未央宫离姜承烈的天乾宫不算远,虽面积不大,但九曲回环,设计精巧,亭台楼阁各有韵色,比起凤宁宫丝毫不逊色。
宋明月曾经也闹着想照样子改造凤宁宫,却被姜承烈狠狠训斥了一番。
在冷宫待了一年多,再见到这边的景致,宋明月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过来的路上,宋明月已从传旨公公口中得知,洛思颖竟是中了离断之毒。
这种毒药,产自大晟靠近北夷的边境城池清莱。
食用离断者,如若抢救不及时,将会肝肠寸断,痛苦暴毙,死状凄惨。
宋明月之前在冷宫所中之毒,恰好也是离断。
因为太过凑巧,姜承烈才特意传她问话。
宋明月到了洛思颖寝宫,太医院正贺知杏已替她施针控制了毒素。
看到宋明月出现,他恭敬地低头弯腰行礼,敛去了眼底的担忧。
宋明月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姜承烈面前。
他一语不发地坐在床边,面露忧色地盯着洛思颖,听到通传,看都未看宋明月一眼。
宋明月想着身处危境的父兄,咬牙毕恭毕敬地冲着他行了个礼。
听到她的声音,姜承烈这才回过头看着她。
见她并未抱着姜云卿,竟悄然松了口气。
“皇后,之前你在冷宫所中之毒,乃是离断。你可知晓?”姜承烈仰着下巴,眼底透着漠然。
和先前在凤宁宫和她用膳赏月的,仿佛是两个人。
宋明月早已习惯了,只要洛思颖出现,他的眼底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从前是,现在还是。
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再难过了。
“是,臣妾听贺院正提过。”宋明月不卑不亢地答道。
贺知杏上前躬身道:“启禀陛下,微臣的确向皇后娘娘提及过。”
姜承烈深深地瞥了眼贺知杏,片刻后看向宋明月:“在你中毒之前,镇国公世子自清莱给你送了东西。如今,那东西何在?”
宋明月凤眸瞪大,惊愕地看向姜承烈。
他先前明明派人查过,知道她在冷宫别说收到家人送的东西,就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
“陛下,臣妾并未收到大哥送来的东西。”宋明月挺直后背,咬唇倔强地盯着姜承烈。
“咳——”
就在此时,洛思颖终于悠然转醒,睁开眼睛看到姜承烈,更是泪如雨下。
若非身体动不了,只怕已迫不及待扑到他怀里哭诉了。
“陛下,姐姐定不是存心害我。”洛思颖眼角带泪,委屈地道,“都怪臣妾,非要带七公主到未央宫。姐姐一时气恼,才会出手教训臣妾,在给臣妾送的点心里下毒。”
她伸手去拉姜承烈的手指,只是姜承烈恰好抬手给她掖被子,刚好避开了她的触碰。
宋明月看着姜承烈和洛思颖亲密互动,只觉一股热血直涌头顶。
倒不是嫉妒,而是洛思颖胆敢在他面前信口雌黄,分明是被他惯出来的!
宋明月冷笑着质问洛思颖:“本宫何时给你送过点心?”
洛思颖梨花带雨,转眸可怜兮兮地看向姜承烈。
姜承烈复杂地看着宋明月,厉声道:“把人带上来!”
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宫婢,被推搡着押过来,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其中一人跪行至宋明月跟前,不断地磕头,“奴婢按照您的交代办事,当真不知您给颖妃送的点心里有毒呀!”
宋明月看着那张陌生中又带着一点熟悉的脸,终于想起这是她宫中负责打扫外殿的宫婢,顿觉可笑。
一脚踹开宫婢,宋明月漠然地问:“本宫何时让你给颖妃送点心,点心从何处来,何人交给你,你又是几时出门,几时送到?”
她仰着下巴,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傲然。
那宫婢何曾见过这阵势,当即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颖妃为了冤枉你,自己给自己下毒?”姜承烈眯着眼,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宋明月嘲讽地扬唇:“她是不是为了冤枉臣妾,臣妾不知。但她定有所图!”
姜承烈要宿在凤宁宫的消息传出,不愿意她复宠的后妃自会有所行动。
颖妃尤甚。
只是,宋明月没有料到,她会使出中毒这么一招。
“好一个定有所图!”姜承烈倏地起身,大步走到宋明月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气势凌人地盯着她,咬牙问道,“皇后先前中毒,不知所图为何?”
宋明月瞳仁陡然一闪。
莫不是,姜承烈知道她中毒的真相?
“陛下所言,臣妾不懂。”宋明月咬唇,皱起眉心看向姜承烈。
姜承烈没想到她如此嘴硬,冷笑了一声:“皇后不懂,是要朕亲自问徐嬷嬷,为何冷宫着火,她为何宁死也不肯离开佛堂?”
宋明月面色大变。
她想起来,徐嬷嬷受陈妃诱导,才想要毒茶姜云卿。
可她却疏忽了,多年未曾出宫的徐嬷嬷,怎么会有离断这种来自边境的毒药。
洛思颖又怎么会中这种毒?
自己知道离断之毒,贺知杏能解,可洛思颖不见得知道。
若真是洛思颖给自己下毒,怎么会选离断这种毒?
宋明月意识到了不对,事情比她想的要复杂!
“徐嬷嬷意图掐死七公主,臣妾才罚她在佛堂思过。”宋明月双膝一曲,跪在姜承烈面前,“陛下若不相信,可亲自问徐嬷嬷,或找人把七公主抱过来,一见便知!”
眼下这水已经浑浊了,为今之计,只有搅得更乱,才能便于她行事。
姜承烈瞥了宋明月一眼,当真命人把姜云卿抱过来。
刚睡着不久,姜云卿就被吵闹声给惊醒。
睁开眼,骤然看到姜承烈那张放大的脸,她当即吓得差点儿骂人。
“我勒个去,渣渣父皇抱我了?九五之尊,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抱我了?就算以后要噶,好歹也是真龙天子呢。”
“喂喂喂,干嘛解我襁褓,你想做什么?”
“脱我衣服做什么?就算是我爹也不行,男女有别,非礼啊……”
姜承烈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被姜云卿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爆炸了。
宋明月皱眉,姜承烈把姜云卿的衣服几乎都扒光了,只留了肚兜和尿布,那样子可不只是在检查徐嬷嬷留下的掐痕。
倒像是,在姜云卿身上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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