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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他一直这么欺负你?”
太子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陆小绾却不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她更觉得太子只是想知道,她还“干净”吗。
干净的话,有些事就能往下聊,不干净了,那就是另一种聊法。
陆小绾朝他磕头,再摇摇头。
太子蹙眉:“说话。”
陆小绾没有倔,哑着嗓子,简单地说:“大概是看奴婢今儿快死了,他才敢突然……”
她着重强调了突然。
然后她再次给太子磕头,谢太子。
太子静静地看她一会,但她始终趴在那,头都没抬一下。
他拿出引神香的那个盒子:“你让人带这给孤,是何意。”
在这种需要自救的情况下,却只让人带了盒香给他,秦时樾知道事不会简单,本着这次确实是让陆小绾承担了一切,便过来了。
不过来的话,这小丫鬟大概就真死了。
有那么一会,秦时樾也说不清心头那略怪异的酸涩是什么。
大概是那个太监太恶心他了。
陆小绾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了头:“是景王送给太子妃的引神香,奴婢嗅觉较为灵敏,觉得这引神香的味,和之前闻过的不太一样。”
话,点到即止。
太子和景王一直在斗,有问题的引神香送给太子妃,太子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点头:“孤会派人查查这盒引神香。”
陆小绾磕头谢恩。
然后整个石屋都静了下来。
秦时樾盯着陆小绾,但陆小绾就没再抬过头,她以前也很胆小,就因为曾偷偷抬头看他一次,被他逮到了后,她后面就不敢再造次了。
可这次不一样。
以往在他这,她总是很害怕很惶恐,趴跪在那都能感到她在瑟瑟发抖。
今天,她一样趴跪在那,却显得十分平静,平静得像什么都无所谓,已经在等待死亡了。
秦时樾心头隐隐的不悦:“抬起头来。”
陆小绾便抬起头来。
她垂着眸,神色淡淡,看不出一点求生的欲望。
她明明那么怕死的!
“怎么,不想孤放你出去?”
陆小绾回道:“奴婢任凭殿下发落。”
褚时疏看她这死样子,心头梗塞:“你在生孤的气?”
陆小绾重新趴回去:“奴婢不敢。”
“让你趴回去了吗,起来!”
陆小绾跪着立直上身。
“孤让你站起来!”
褚时疏情绪向来稳定,无论心情好坏,他都很少表露出来,第一次语气发冲,失了风度。
较着劲的陆小绾都没忍住颤了下,然后不敢耽搁地快速地站了起来。
大概是真的起得太猛了,本来就没怎么吃饭,又受了大伤,真正的气血两虚,这一起,瞬间两眼发黑,整个人都麻掉了,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往旁整个栽下去了。
那会,她已经控制不住身形,以为要摔好大一跤,结果倒地前,她被接住了。
虽然眼前还是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可这石屋里也就她和太子了,谁抱住她的可想而知。
她不敢去揣测太子为什么突然那么好心,她甚至当机立断地,松掉了全身的力气整个软下去,眼睛闭上脑袋一歪,全当自己真的晕过去了。
“小浮?陆小绾?”
哦,太子叫她名原来是这样的,就是能不能别拍她脸了,这么大手劲,拍得她疼。
她想着要不要表演个悠悠转醒,紧接着,她就被太子给打横抱了起来!
陆小绾:“——”
她不敢醒了,甚至眼睛闭着闭着,就真晕过去了。
——
陆小绾没昏很久就醒过来了,大概是习惯了,醒来时都不会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所以她又听到了有人在她旁边说话。
“……旧伤未愈添新伤,内里耗得太过,又受那石牢湿气侵袭,没得妥善将养,换做旁人怕是早撑不住了。可她……就好像枯草堆里有一根嫩苗,始终有一丝生机在,大概是她的底子好吧,所以才让她撑到现在。接下来最好是别再受凉,好好养着。”
是在说她吗?
陆小绾也发现了,大夫们似乎查不出她身体的真实情况,只会觉得她底子好。
这也好,不会暴露她奇怪的自愈能力。
“开药吧。”太子的声音,“汪御医,她还有用。”
汪御医立马明白太子的意思:“微臣会尽力救治这位姑娘,还请殿下放心。不过,这姑娘估摸着是饿过了头,又乱吃了些东西,伤了肠胃,有些药暂时用不得,得先调理下肠胃。”
太子一听,语气森然:“按汪御医的意思来。”
随后,汪御医开了药,太子又道:“汪御医,孤今tຊ日的身体情况如何?”
汪御医马上了然地回道:“微臣今日来给太子殿下请平安脉,太子殿下有些劳累,微臣替殿下开了些养神护脾的药。”
他只为太子而来,不知道这有什么姑娘。
太子满意:“有劳汪御医。”
陆小绾:“……”
这就是官场吗?
她等到那位汪御医离开,又等了等,才假装刚醒地睁开眼睛。
看到坐在旁边的太子秦时樾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以为太子也走了的,因为后面都没再听到太子的声音,更没听到自己身旁有什么动静的,以为周边没人了呢。
太子悄不声息地坐在她床边做什么?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
她发毛地打了个寒颤。
“冷?”
秦时樾顿了下,然后试着给她拉了拉被子盖好,动作生疏不自然,一看就没做过这种事。
可不是,高贵的太子,怎么会给一个丫鬟盖被子。
可能她其实并没有醒?
她偷偷捏了自己一下,痛的,不是梦?
陆小绾总算反应过来,忙要起身给太子行礼。
天,她居然敢在太子在的时候躺在床上,她还让太子给她盖被子,要折寿的啊!
“乱动什么?”太子轻喝住她,“躺好,不准动。”
陆小绾不得不躺回去,僵硬着身躯不敢动。
她注意到,她此时所在的房间看起来就是东宫的某个宫苑寝殿,这上等轻薄的床幔,这柔暖亲肤的被子,这舒适柔软的褥子,这隐隐约约带着的宜人的香气——给她躺,就跟被她玷污了似的。
她哪哪都不得劲。
她怕就像砍头前的那碗砍头饭,一吃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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