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远途出差结束,暂时也没别的出差安排,短时间内江嘉年都会留在江城。
相同的,取消了婚纱照拍摄日程的许欢颜和林寒屿也都没有出差安排。
也就是说,未来一段时间,这三位巨头都会呆在公司,哪儿都不去。
江嘉年一大早来上班,公司的气氛就很紧张,盯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要太多,看得她直接回过头皱着眉说:“来早了?不用打扫卫生还是没工作可做?如果很闲,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事做,需要么?”
众人立马摇头,快速消失在她面前,江嘉年收回视线继续朝自己办公室方向走,其他人缩在一边望着她的背影,小声议论道:“你们瞧,老处女似乎和平常没什么变化啊,也没看出她有多难过啊?”
一个女员工“嘁”了一声说:“她那么死要面子,就算伤心难过也不会让我们看出来啊,我就跟你们说吧,就我这毒辣的眼光,看得肯定没错,老处女绝对对林董有意思,现在许总要和林董结婚了,她不哭死才怪。”
其他人面面相觑,看法各异。
董事长办公室里。
许欢颜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面上一点慌张都没有,尽管林寒屿那边都气得差点摔手机了,她还是一点都不为所动。
深呼吸半晌,林寒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许久才整理了一下外套,盯着沙发上的女人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暂时不要公布我们要结婚的消息?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许欢颜从手机里抬起头,微微一笑看着他,别提多闲适冷静了:“林董,您这么说就有点不负责任了,我这跟你睡也睡了,差点都要拍完照片去领证了,你一个电话突然就后悔了要回来,我做点事来保障自己的未来没什么错吧?”
许欢颜从来都是坦白又直接的女人,以前林寒屿还颇为欣赏,现在却只觉得可恶。
“你这样我会很难做。”林寒屿冷着脸,越发不高兴。
许欢颜收起手机莞尔笑道:“既然你让我难受了,我当然也要你难受了,难不成林董就想干干净净的置身事外?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她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之前最后对他说,“林寒屿,我们是一定要结婚的,至于你心里想的那些事,先不说我会不会放手,单说江嘉年,你觉得她以前看不出你的心思,现在就能看出来吗?那女人死要面子墨守成规,她是绝对不会跟一个有婚约的男人牵扯不清的。”
语毕,许欢颜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出去,关门的时候还朝林寒屿抛了个媚眼,淡淡道:“那么,祝你好运。”话音落下,门也随之关上,这全程的言语挑衅直接让林寒屿摔了手机。
他到底还是没克制住,看着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碎片到处都是,他沉默许久,又蹲下来亲自收拾。
这样的残局不能让下属来收拾,传出去指不定又是什么风言风语,最要命的是,你要追根究底找出谣言的源头还很难,到底要追究谁的责任,都需要一段时间判定。
与其那样麻烦,不如现在就不要留下隐患。
远在自己办公室的江嘉年根本不知道他们起了什么争执,她现在全身心都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礼品和卡片上,卡片最后的署名“许欢颜&林寒屿”这一串真是看得人眼睛疼。
打开礼品盒,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看看,是布拉格带回来的工艺品吧,总体还算精美,拿来做公开关系的礼物再合适不过。
看看那卡片上的措词,和未婚夫一起感谢大家为公司做的贡献,那女主人的架势,仿佛她已经稳居宝座了一样。
扯了扯嘴角,将卡片跟礼物一起丢到垃圾桶,江嘉年坐下来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忽然的,她抬头看向办公室的窗户外面,一堆人挤在那里似乎在偷看她,她皱皱眉,那些人瞬间跑掉了。
她稍作思索就明白了,这是好奇她的反应吧,他们大概也都收到了董事长和副总的订婚礼物,连这些人都能看出自己对林寒屿存的什么心,就更不要提许欢颜甚至是林寒屿了。
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后者真是可恶,前者倒没什么,她们公平竞争,令人伤心的是被竞争的人,要说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是很难相信的,可他却那样让她难堪,那天她难得精心装扮,想要把那天作为一个重要的纪念日,谁知道最后的确成了纪念日,却是纪念自己最出丑的日子。
胃部一阵不适,早饭的味道侵了出来,江嘉年捂住嘴巴隐忍了许久才勉强把那几乎呕出来的感觉忍了回去,这会儿跑去洗手间吐的话肯定要别人误会,以为她真的受到强烈刺激几乎不能自持,她已经足够丢脸了,不能再丢脸。
等身体渐渐恢复正常,江嘉年便起身拉上了百叶窗,回到位置上安心工作。人都得不到了,更不能失了钱,虽然林寒屿的妻子已经定下了许欢颜,但悦途见证了她的成长,从少女变成女人都是在这个地方,她还是这里的总裁,只要她还在这个位置上当一天,就不能辜负它。
许欢颜回到办公室的途中,没少见人们议论江嘉年,这位也是奇女子,每天被底下的人讨厌和议论,还总能不为所动地工作,照例对下属赏罚分明,有时候直接听见别人私底下对她那个称呼,她也装作没听见一样,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受影响。
她真的不受影响吗?
恐怕不是。
许欢颜笑了笑,打开自己的办公室门走进去,站定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林寒屿开始动摇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男人心里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那肯定不是自己,自己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明明那个女人哪儿都不如她,可为什么就那么招人呢?许欢颜反手锁了门,她想,也许这个副总她不该继续安安分分地当下去了,江嘉年一天不离开悦途,一天不离开林寒屿身边,她就一天不能安枕,他们现在这样纠结都是因为彼此的误会和缺乏沟通,万一哪天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这边就该悲剧收场了。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中午时分。
下班时间到达,员工陆陆续续离开,去食堂的去食堂,自己觅食的自己觅食。
江嘉年习惯了在办公室吃饭,助理临走之前已经给她叫好了外卖,几十年如一日的清粥小菜,这些东西从最开始上班吃到现在,似乎永远吃不腻。
今天的工作还算顺利,开始吃饭的时候饭菜还没凉,只是没吃几口,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她愣了一下,心里隐约猜到是谁,莫名有些心跳加速地说了句:“进来。”
房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果然是林寒屿。
在他手上,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江嘉年微微皱眉,下意识缩了缩捏着筷子的手,林寒屿进来便关上了门,旁若无人地坐到会客区放下食盒道:“来,吃饭了,怎么还傻坐着呢?”
要说过去,两人一起吃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每次她都心安理得地吃着自己那份,因为他们有过太多次这样的行为,时间已久,她都习惯了。
只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立场再继续这个行为。
将自己简陋的外卖端起来给对方看了看,江嘉年平生平气道:“林董,我已经叫了外卖,您还是自己吃吧。”
林寒屿看见了她手里端着的东西眼神黯然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觉得她吃得太差,还是被她拒绝了有些伤心。
他收回视线,手握筷子,和过去一样地帮她把午饭放好,头也不抬道:“叫你来吃就吃,你点的那是什么,怎么吃得饱?待会我会告诉你助理不要再帮你定那些垃圾食品。”
他故意忽略她口中的拒绝,继续让她过去吃,他不断在心里祈祷着她顺从他,可结果……想当然的,他要失望了。
失望的缘由,却也不知江嘉年的直接拒绝,而是她的办公室门再次被人敲响,许欢颜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我多聪明,就知道你在这。亲爱的,我今天不下去吃了,食堂的东西虽然好又多样,但总吃也腻了,你们不会嫌弃我吵吧?”
许欢颜巧笑倩兮,说的话温柔无可挑剔,江嘉年木着脸看他们秀恩爱,总觉得自己的清粥小菜已经变成了狗粮。
有必要这样吗?
收回视线,低下头自己吃自己的,虽然心里不舒服,却还是忍耐着不肯示弱,不愿被那两人当笑话看。
饭吃了没两口,桌面上的手机便开始不断震动,江嘉年扫了一眼来点显示,是本地的陌生号码,她迟疑几秒接起,干净利落道:“您好,我是江嘉年。”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这边其他两个人也因为她接电话而变得安静,林寒屿的眼神放在她身上,如往常一般对给她致电的是何人而感到好奇。
须臾,江嘉年都有些着急了,对面依旧没人说话,于是她又耐着性子说了一句“你好?”,心想着如果对方再不回复,她就要挂电话了。
也就在她挂电话之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熟悉感和男性魅力。
“我是夏经灼。”
江嘉年被他话里介绍到的名字惊得浑身抖了一下,好像被冷气冷到了,随后尴尬地看了看会客区坐着的一对儿,不软不硬地回复道:“你怎么有我电话?”
那边对此毫无回复,只是说:“我住在机场路的水木春城312B604,你尽快过来一下。”
江嘉年睁大眸子匪夷所思道:“那个,不是……你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原以为以夏经灼的性格,大概会直接挂电话不回复,神神秘秘吸引她去,但很稀奇的是他不但回复了,还语出惊人。
“也没什么大事。”
他先是气力不怎么足,很淡很轻地来了这么一句,就在江嘉年狐疑的时候,又加了一句。
“也就是我快死了而已。”
说完,这才挂了电话。
江嘉年对着手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发觉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之后,二话不说站起来对表情复杂盯着她的林寒屿说:“林董,请个假,有点急事我得离开一下。”
说完,不等林寒屿回复就拎着背包跑掉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跟林寒屿心碎的频率差不多。
许欢颜等她跑掉了,就笑得前仰后合地拍了拍林寒屿肩膀道:“你看看,人家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跑了,显然你还不如电话里的人重要,让我猜猜是谁呢?是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那个深夜先生?”
那天深夜接了江嘉年电话的男人,林寒屿一直在调查对方是谁,许欢颜知道之后,也就戏称为“深夜先生”。
现在她一提这个人,别说是回她话了,林寒屿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直接放下筷子离开,许欢颜收起笑容目送他离去,一挥手扫掉了桌子上所有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