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忱松开攥住姜姒妗的手，一张大掌猛地扫落书桌上的物品，狠狠地说：“不要叫我沈先生！”
说完倏忽之间砸落了书桌上的灯。
姜姒妗被李衍忱此刻的模样吓到了，但她的余光瞥见他的右手上被碎片扎出了血，一滴滴的血滴落在地板上。
姜姒妗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担忧之色，她此刻也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手，强装镇定地说：“我去给你包扎。”
话音刚落就迈开了步子欲走，却被李衍忱拉住了手：“不要走好不好？”
他用近乎哀伤的语气这样说，姜姒妗鼻头一酸，险些流出泪来，但她生生忍住了。
姜姒妗将眼底氤氲着的雾气抬手拭去，冷淡地说：“我是去给你拿药。”
话刚说完就被猛地推到了门口：“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和许至君……你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姜姒妗麻木的心又开始疼了，李衍忱只要了解过她，就断然不会这样问。
她自嘲一笑，原来两个人之间早就没有了信任。
姜姒妗眼底的悲哀逐渐蔓延着，却在瞥见李衍忱手上的伤口以后，心猛的一抽。
然后推开了他，转身就往前厅走去。
李衍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的稻草却断了一样，他跌坐在地板上，原来，她竟然连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对他说了。
姜姒妗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靠在墙边神情落寞着的李衍忱。
姜姒妗终于还是有些不忍心，她放柔了语气说：“我给你包扎。”
她等了半晌，李衍忱都没有反应，因为惦记着他的伤，她轻轻地处理着伤口，然后抬起头凝视着毫无反应的李衍忱。
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的空洞无神，姜姒妗偏过头给他上药，然后李衍忱猛地推开她：“我不需要这样的关心。”
姜姒妗却抓住了他的手，冷冷地开口道：“请沈先生配合，我得照顾好你。”
李衍忱自嘲一笑：“照顾？”他抬起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缓缓地说：“你会有一点点的心疼我吗？”
他捡起地板上碎落的灯罩碎片，他看着那片碎片，然后揽着姜姒妗的肩膀说：“你会心疼吗？”
姜姒妗的目光几乎都在那个碎片上。她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逐渐蔓延着。
李衍忱垂着眼眸静静地说：“你不会心疼的。”
说完用那片碎片朝着自己已经上了药的手狠狠划去，鲜血顺着掌心滑落在地板上。
“可我疼。”
李衍忱在地板上静静坐着，眼底的浓郁的悲哀近乎将他击垮。
姜姒妗连忙抓住他的手还想给他上药，李衍忱就那样坐着，可姜姒妗就在这一瞬间，觉得她完全不了解李衍忱，她印象里的李衍忱，一直都是一个冷静的人。
李衍忱坐了很久，任由着姜姒妗为他上药，很久才沙哑着嗓子说“你走吧，我放你走。”
姜姒妗连忙看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她上前轻轻抱了一下李衍忱。
李衍忱却反手推开了他：“不是要走吗？我让你走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像是要将肺都要咳出来。
他摸出怀里的绣着梨花的手帕，喉间的腥甜的气息再也忍不住了。
他“哇”的一声吐出了血。
姜姒妗看着手帕上的血，触目惊心，她上前用手臂想要把李衍忱扶起来：“医生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李衍忱沉默了会，然后在姜姒妗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然后他推开了她：“走啊！”
他踉跄了几步，嘴角残存的血迹刺痛了姜姒妗的眼睛，他看着手帕上的血迹自嘲一笑：“趁着我还没有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