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问了这一句话?”余嘉真疑惑,若在院中婢女看着,颜芷晴只怕也没这么大本事在药里动手脚。
何况除了药,还有她屋里的捺安香。
“是,二小姐只问了这一句话。”婢女说道。
“我的药是你煎的,可有经手他人?”
“回大小姐,并未,是奴婢一手煎好,拿给府医看的。”
既然是药中有问题,她最先怀疑的就是府中这个和她有冲突的庶妹。
不过想来也是,颜芷晴再蠢,犯不得自己来下药。
要么是颜芷晴吩咐给府医的,要么是府医背后……另有人在。
“好了,我知道了。”余嘉真恍惚觉得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但是她却没抓住,只能蹙了蹙眉,站起身要往外走。
“银子收着吧。”
她问了话,自然得封口,这婢女承了她的恩情,便不会将她问的话说出去。
“奴婢多谢大小姐。”
婢女喜极而泣,捧起银子,喃喃道。
“奴婢早听府医说大小姐心善,又对下人大方……”
余嘉真往前走的动作一顿,又站回去。
“府医和你说什么?”
“那日奴婢将给大小姐熬好的药端给府医,看到府医桌子上有两锭银子,一时好奇问了府医,他说是去倚青阁为您扶脉的时候您赏的。”
第一次煎药……
两锭银子不是小钱,府中就算是颜夫人,赏赐下人也不会这么大方。
那府医的银子是哪来的?
余嘉真心中想着,一边点头。
“下去吧。”
从南苑出来,余嘉真回头吩咐长夏。
“去查查府医这些天,除了夫人院子,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不管府医背后的人是谁,她想着办法试探一二就是。
这厢她刚走,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了两个人。
“看来她是有所察觉了。”
“这样聪明,也难怪当时没能一次杀了她。”
“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祸水东引了。”
低低的交谈只两句便熄了话,唯余院子里的风吹过,将枝头的花晃悠悠地扯下来。
第二日早时过罢,西苑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刚去主院给夫人请安完,颜芷晴一路带着婢女回来,还没来得及进院子,就见门口有两个不起眼的婢女正藏在树边,不知道低声探讨着什么。
本就在颜夫人的院子刚被主母立了规矩,颜芷晴正心情不好,一见底下的丫头都这么没规矩又偷懒,她顿时便火冒三丈。
“去,把他们两个拉下去,一人赏二十板子。”她怒气冲冲地指着两人,朝身后的嬷嬷吩咐。
“二小姐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议论大小姐了。”
两个婢女一被她这么一喊,本就害怕,一听说要挨板子,顿时吓得花楚失色,两人一同跪了下去,大声求饶。
“还不拉下去……你说什么?你们在说谁?倚青阁那个病秧子?”
颜芷晴的话说到一半,眉头一松,朝婢女招招手,“倚青阁怎么了?”
婢女犹豫片刻,往前两步到她耳边。
“奴婢听说,大小姐病得起不来床了,府医说兴许就这几日了……”
倚青阁内
午膳过后,余嘉真仍旧找法子支开了长夏,端起桌上的汤药走到窗边,她刚要扬手倒下,目光随意一扫,看见了在庭院中站着的人。
倚青阁的人都是她回来的时候颜夫人安排过来的,院中肯定有别人的耳目。
如今事情已经浮出水面,她也是时候,应该查一查这些耳目。
而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嫌疑最大的二等婢女舒和。
舒和并没有意识到余嘉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仍旧无知觉地站在那,等了一会,她悄悄地晃了晃手,蹑手蹑脚地从院子里出去。
余嘉真眯了眯眼,“长夏。”
“奴婢在。”长夏走上前来。
“去跟着舒和,好好打探打探,她这几日都见了谁,可跟谁会过面。”
“是,小姐。”长夏领了命,匆匆走了出去。
余嘉真这才又回到窗边,把手中的汤药倒进土里,又回来将碗放好,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几天因为这件事来回奔波,她没好好休息,又得生出心思防着院子里的人,自然心力交瘁。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长夏从门外走进来,面上似有疑惑。
“怎么了?”
“舒和她……”长夏似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不敢说。
“你说就是。”余嘉真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眼中闪过几分冷意,随即点头。
“舒和和二小姐院中的大丫鬟见了面。”
“什么时候的事?”
“就方才。”
“走,去二妹院中一趟。”余嘉真心下思忖片刻,站起了身。
如果舒和见面的是颜芷晴身边的婢女,那府医和熏香的事,多少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颜芷晴是个藏不住东西的人,做事张狂又没分寸,她如果这会去,指不定还能在她屋里,看见什么蛛丝马迹。
“大小姐,您平白去西苑做什么,可别沾了晦气。”
长夏对府中这两位庶出的小姐都算不上喜欢,两位小姐没规矩又不怀好意,此时见余嘉真这样说,自然心有不解。
“你跟着去就是。”
余嘉真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头上的簪子,带着长夏一路往西苑而去。
颜芷晴才用过午膳,正在院中和颜芷音品着下午茶,听见婢女通传余嘉真来了,她还似有不信。
“早上不还说病得起不来了,怎么这会就好了?”
颜芷音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姐姐快别乱说了,出去见大姐姐吧。”
这妹妹一向表里不一虚伪得很,面上却谨慎,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
颜芷晴素来心直口快,闻言翻了个白眼,大声道。
“有什么好看的,她自己不会走进来吗?还让我出去迎接?”
“自然不用妹妹迎接,毕竟姐姐我有手有脚,走两步的距离还是能走的。”
颜芷音还未搭话,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道紫色的衣袍角一闪,余嘉真笑盈盈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