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沈明慧的耳里。
说没有丝毫震惊那肯定是假的。
沈明慧知道自己如今还是喜欢着徐从言，这一点永远都没有变。
可她听说了很多事，也经历了很多事，加上过去那一桩桩，太多太多的事发生过后，她如今也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希冀。
在这个世界里，身为配角的她似乎就不该拥有任何希望。
每每怀有期望时，老天总会将她的梦打破，碎的淋漓尽致。
她曾经奢望过和徐从言的婚姻，可三年前的种种依旧深刻印在她的脑海，将她对婚姻的希望彻底粉碎。
她也曾经奢求过飞行理想，可如今，她再也不可能上天，甚至都无法重新成为一名普通军人。
她更奢求过孩子……
记起这点，沈明慧的神色变得黯淡下来，曾经的自己没能拥有孩子，如今的身子也早已没有可能了。
种种思绪交织在沈明慧的脑中。
她下意识往后瑟缩，避开了徐从言想要触碰的手。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去想这些。”
见状。
徐从言神色微暗，但也表示了理解，他没有再多说：“我可以给你时间。”
回应他的是沈明慧的沉默。
这天晚上。
两人依旧同床，沈明慧睡前嘱咐他：“你得睡觉。”
“好。”徐从言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沈明慧观察了他许久，见他似乎是睡着了，这才也睡下去。
可半夜，她却隐隐听见声响。
似乎意识到什么，沈明慧迷蒙半睁开眼，借着月光，她看见徐从言熟稔地从包里掏出药瓶倒了一粒药仰头吃下再重新上床睡下。
她心里陡然一怔，记起前几天将徐从言送去医院时，医生说他似乎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如果可以的话，让她去沪南那边仔细问一下。
现在看来，医生的猜测似乎没有错。
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在药物的作用下，徐从言沉睡了过去。
沈明慧却睡不着了，她静静望着徐从言这张自己爱了一辈子的脸。
比起三年前，徐从言确实憔悴了很多。
她眼底透着疑虑。
她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才会患上严重的失眠症，三年前的他分明作息规律，睡眠也很好，每天晚上他基本上是倒头就睡。
徐从言总是说，作为军人，身体素质一定要强，保持充足的睡眠和健康的饮食是最重要的。
可现在，他又在做什么？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患上严重的失眠症？
种种疑虑落在沈明慧的心底，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月后。
沈父坚持重新回到了岗位上，他性子强硬，不管沈明慧和徐从言怎么劝都没用。
“让我休息我浑身难受，你们放心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沈父总是这样说。
两人也就不再多劝了。
而徐从言的休假时间到了，也要回沪南。
徐从言看着沈明慧，神色迟疑：“我要去买明天回沪南的火车票，你要是想留在盛北，我过段时间就申请调回盛北。”
对此，沈明慧却觉得奇怪，她笑笑：“我跟你一起回沪南。”
徐从言眸色一喜，可还不等他开口，却听见沈明慧又说——
“毕竟陈家人还在等我回去。”
“另外，你的工作调动不用顾忌我，与我无关。”
第3ʟ0章
‘与我无关’四个字落定。
徐从言的神色骤然僵住，他的心狠狠揪起：“我的工作调动，为什么与你无关？”
沈明慧一愣，淡淡看向他。
“你不记得了吗？这话当初是你自己跟我说的。”
这句话让徐从言耳边好似嗡嗡作响。
他忽地记起来，当初的他就是这样跟沈明慧说过同样的话。
在他申请去沪南的调令时，他没有跟她商量过一句，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处境，甚至在后来她主动问他时，他也只有一句跟她无关。
当初刺向沈明慧的刀，如今刀刀回刺入了徐从言的心口。
他喉咙一片腥甜，哽声却只能挤出：“对不起。”
每个字都像是刀片割着嗓子说出口。
原来切身体验过，他才知道当时的她是这种感受，这样难受这样痛苦。
可她却忍了他一次又一次，忍了他那么长的时间。
这三个字入耳。
沈明慧眸色闪烁几分，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她缓缓摇头：“不用道歉，我说过的，我理解你当时的一切做法，所以我不怪你，只是我们两个人不合适罢了。”
这样的话徐从言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
他不爱听，也不想听。
徐从言甚至都能想到沈明慧接下来可能又要提到离婚报告的事了，他并不想两人在这种时候再提这种事，开口转移了话题：“那我去帮你买火车票。”
对此，沈明慧没有拒绝。
隔天下午。
两人踏上了回沪南的火车。
抵达沪南，走出火车站后，徐从言手里提着沈明慧的行李包，正要和她一起回家属院。
前方倏地传来一声高呼——
“姐！这里！”
是陈肖然。
他一边喊着，一边就跑了过来。
到两人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徐从言手上的两个行李包上，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朝徐从言伸出手：“徐上校，麻烦你了，给我吧，我来接我姐回家。”
这话让徐从言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攥紧了手里的行李包，俨然没有要给的意思：“我提着我夫人的行李，理所应当。”
陈肖然一愣，看了一眼沈明慧，眼底闪过些许尴尬，他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已经离婚了。”
这话说得故意又刺耳。
徐从言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可陈肖然却恍然未觉似的，自然看向沈明慧：“姐，沈首长的身体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
沈明慧回答完，转头又看向徐从言：“既然你要帮忙，那就麻烦你提着我的行李回去。”
一句话就让徐从言的脸色当即好转。
他瞥了陈肖然一眼，还未应声，却又听见沈明慧转口就又道：“我就先不回家属院了，我和肖然去医院看看陈婶。”
霎时，徐从言的神色僵住。
不等他说什么，沈明慧已经和陈肖然一同往前离开了。
走了几步远的陈肖然还抽空回头向他扬起了一抹胜利者的笑意。
徐从言黑着脸，攥紧了手里的行李包，不得不转身独自朝家属院走去。
见徐从言离开。
走在沈明慧身边的陈肖然才收回了目光，缓缓叹了口气。
“姐，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