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昌平公主这般着急的模样，宋世春也完全不敢耽误，赶忙派人就要去通传。
可昌平公主根本等不及，直接吩咐道：“你赶紧带我去见他，你放心，便是被他知晓，也绝对不会怪罪你，一切由我担着。但是，倘若你耽搁了时辰，出了事情，陪葬的便是整个定北侯府。”
听到她说得这般严肃，宋世春当即便想到了，先前叶湘被带走时的画面。
他也知道，倘若果真如公主说的那般，自己确实没有时间能慢慢耽误。
“昌平公主，请随我来。”
他赶忙做出了决定，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带着昌平公主，去了地牢。
……
寿康宫。
送走了昌平公主之后，太后坐在窗前的玫瑰椅上，手中依旧拈着那串小叶紫檀的佛珠，可放在手边的那本佛经上的字，她却完全看不进去了。
冯嬷嬷从外头进来，端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边，“主子，方才和公主说了那么久的话，喝点儿茶吧。”
见到冯嬷嬷，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些无奈。
“冯嬷嬷，你跟随我，多久了？”
她问道。
听她突然提及这个问题，冯嬷嬷也只是愣了一瞬，便笑着回答道：“我打小就跟在主子身边了，若果真算起来，我这一辈子啊，除了成亲那段日子，就没有和主子分开过。”
“是啊，你都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太后又低下头，看了自己手中的佛珠一眼，才道：“可现如今，我却有一件事，实在对不住你。”
冯嬷嬷到底也是个聪明的，才能陪着太后经历了后宫的斗争，最终坐到了这个位置。
等太后说完，她立即想到了方才昌平公主进宫，可能要说到的事情。
略微思量了片刻，她才往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主子要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倘若果真是湘儿犯了什么错，那也是怪我教导无方。”
见她已然是猜了出来，太后也知道，冯嬷嬷必然对湘儿的心思也早就明白。
她看了她一眼，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对湘儿的照顾，自然是少了些，对她所做的事情，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动了定北侯夫人。”
“定北侯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冯嬷嬷抬起头，看了太后一眼。
“是啊，当年姜妩陪着玉瑶去进香，若不是她在，玉瑶和久安就生死未卜了，那定北侯，更是为景家的江山多次出生入死。于情于理，景家都欠他们宋家。
湘儿这孩子，偏生有了要除掉姜妩的心思，也是因为她，才导致宋远山和姜妩夫妻分离多年。如今，宋远山知道了真相，必然是要给自己的夫人讨回公道。”
太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都告诉了冯嬷嬷。
冯嬷嬷就跪在她面前，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唯有那垂在面前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的攥成拳头，即便是指甲戳进掌中，她依旧像是感受不到痛。
景家对不住宋家，所以就要牺牲她的女儿吗？
自己同样也为景家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终究是抵不过那宋家。
“若兰，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难处。”
太后见她不说话，便又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若是换作从前，听到这个名字，冯嬷嬷必然会感动，觉得终于还有人记得自己从前的模样。
可是现在，听到她这样喊自己，冯嬷嬷只是觉得恶心。
她现在对自己说这些，不就是已经做好了将湘儿送给宋远山，做一个顺水人情的意思？
谁没有难处？
有难处就该牺牲她的湘儿？
可是现在，并不是她冲动的时候。
冯嬷嬷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她看向太后，道：“主子，我都明白。只是求主子，能够将湘儿的尸体还给我。”
“你放心，此事玉瑶自然有分寸。”
太后点点头，保证道。
冯嬷嬷又朝着太后磕了两个头，才起身，退了出去。
外头，天色已晚，宫里廊下院中，到处都点上了烛火。
夜风从四处杂乱的吹过来，荡起烛火轻晃。
她转过头，看了屋里一眼，最后，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浑浊的眼中，浸满了化不开的杀意。
……
昌平公主和宋世春赶到地牢的时候，宋远山手中的烙铁，眼见着就要烫到叶湘。
“住手！”
看着他的举动，昌平公主喊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宋远山和叶湘都同时看向了她。
“公主，救我，公主……”
叶湘看见昌平公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赶忙哭着大喊道。
“昌平公主怎么来了？”
宋远山将手中的烙铁丢回火盆里，又看了宋世春一眼。
“定北侯莫要怪他，是我让他带我来的。”昌平公主转过头，也看向宋世春，才道：“你们都先下去，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情了。”
“是。”
宋世春和其他家丁，不敢违抗了昌平公主，赶忙也离开了地牢。
但是李大贵却还是没有走。
他就站在黑暗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昌平公主，像是在担心，昌平公主这个时候来，是要将叶湘给救走。
被他这样的目光瞧着，昌平公主自然能感受得到。
她转过头，看了李大贵一眼，才疑惑道：“这人是谁？”
“他就是李大贵，当年，你和阿妩去进香的时候，他是阿妩的车夫。”
宋远山回答。
“昌平公主，求你救救我，将军他……他，还有那个疯子，他们都要杀了我！”
叶湘仍是有些不死心，又继续乞求道。
“叶湘，你又如何认为，我来这里，不同样也是为了想要取你性命？”
听着叶湘的求救，昌平公主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红唇轻启。
一句话，让叶湘整颗心，顿时像是掉进了万丈寒冰当中。
昌平公主也存了这样的心思，看来自己是活不了了。
“昌平公主，太后那边，如何说？”
除了叶湘，最想知道昌平公主带来什么消息的人，就是宋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