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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夏清清家剑拔弩张的情形,顾煜恒家就显得安静平和的多。
他家住在军委大院的一栋双层小洋楼中,这房子是早些年从所谓的“走资派”手中没收来的,政府分配给了退休回乡的顾父,顾建良。
顾煜恒到家的时候,他的父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
顾建良见到自家那坚决打光棍儿的小儿子,也不理会他的招呼声,只从老花镜后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顾煜恒,就抬起手中的报纸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以此来表示对顾煜恒的不满。
顾煜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知道早上父亲因为他拒绝相亲的事气得不轻,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定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
在窗边摆弄花草的顾母王淑红听到动静,探头朝顾煜恒望来。
“煜恒,你怎么才回来啊?”
顾煜恒一边在门口换鞋,一边回应道:“妈,我遇到点事耽搁了,你们都吃了没?”
“这都几点了,早吃过了,你还没吃吧?”
王淑红见顾煜恒摇了摇头,连忙冲着厨房里喊了一声,“黄阿姨,把饭菜热热,煜恒回来了。”
顾煜恒洗过手坐在餐桌边时,王淑红已经给他的饭碗中堆满了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他既感动又无奈地说道:“妈,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怕我不会自己夹菜吗?”
王淑红也在餐桌边坐下,满眼疼爱地看着顾煜恒。
“你就算到了五十岁,也是妈妈的心肝宝贝疙瘩,都三年没回来了,还不许妈给你夹点菜啊?”
顾煜恒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经成家有了孩子,就他这个老小还单着,平时离家也最远,回家次数最少,王淑红也就格外疼爱这个小儿子。
顾煜恒道:“许许许,王淑红同志,我也就拿你没办法。”
王淑红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别贫嘴了,快吃吧。”
顾煜恒在母亲慈爱目光的注视下干完了一整碗饭。
王淑红等到小儿子吃饱了,才开口询问道:“煜恒,你刚才说遇到事耽搁了,啥事啊?”
顾煜恒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回答:“妈,我正要和你说这事,我相中一个姑娘。”
“哗啦!”
王淑红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就听到不远处的沙发上传来纸张撕裂的声音。
顾煜恒和王淑红同时寻声望去,只见顾建良老同志手中的报纸不知为何变成了两半,但他仍倔强地举着那两张软趴趴的纸挡着自己的脸……
王淑红顾不上去管自家那固执的老伴,她抓着顾煜恒的手臂欣喜地问道:
“真的吗?是哪家的姑娘?你怎么才出去半天就不声不响地相了个姑娘呢?”
顾煜恒把自己和夏清清相识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省略了一些糟心的内容。
“只是这样你就瞧上人家姑娘了?”
王淑红有些不敢相信,那么些个家世好的女孩自家儿子都没兴趣,怎么这偶然认识的一个姑娘他就相中了呢?
“是。”顾煜恒点头,“她长得特别好看。”
他给出的理由朴实无华,王淑红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小儿子居然这么看重外表,她张了张口想劝儿子谨慎一些,却被一声怒吼给打断了。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在沙发上假装看报纸,实则竖着耳朵在听母子俩谈话的顾建良再也装不下去,他把手中撕裂的报纸猛地往桌上一拍,吹胡子瞪眼地教育着顾煜恒。
“你是个军人,找老婆就要找贤惠的!对内能照顾家庭,对外能独当一面,光好看能顶个屁用!放家里当祖宗供着吗?!”
“老顾同志!说话注意言辞!”王淑红听到老伴说了不雅的词,立即皱着眉批评他。
顾建良当年在部队里被称作「活阎王」,多少兵痞都被他制得服服帖帖,在家却是个怕老婆的。
王淑红一生气,他满脸的怒容立刻就消散了不少,好声好气地说道:
“淑红,我这叫话糙理不糙,咱们给这臭小子介绍的那些姑娘,哪一个不是知根知底的好女孩,样貌也都不差。
可他连人家的面都不愿瞧上一瞧,只看了一眼照片就说没兴趣,结果这出去半天就相中一个啥都不了解的「漂亮姑娘」,你能认同吗?”
老伴和儿子之间,王淑红是向着儿子的,“什么叫啥都不了解,煜恒不是说了,他已经打电话核实了姑娘家的背景,也是工人阶级家庭,生父还是在建设大三线时遇难的,没什么大问题。
人姑娘还读完了中学,是个文化人。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眼缘,说不定咱儿子就和那姑娘看对眼了呢!”
顾建良伸出一根食指用力点着面前的茶几,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淑红,你怎么还向着这个臭小子呢?你没听他说吗?那姑娘才十八岁,能不能沉得住性子去南方随军都不一定,他们年轻人做决定就容易一头脑热,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呢!”
王淑红还想再和顾建良争论几句,顾煜恒却抬手制止了她,顺水推舟地提出了让两家人见面的想法。
“爸,妈,正因如此,我明天安排你们和夏同志见一面,你们有什么想问想了解的,都可以当面问清楚,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向部队打结婚申请了,过几天就带着她回驻地。”
王淑红听了他的话,立马从餐桌边站了起来,“哟,这可是大事啊!我得去找身合适的衣裳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楼梯走去。
顾建良也“唰”的一下站起了身,跟在王淑红身后往二楼走。
“淑红,我记得我有一套全新的中山装,还有新的白衬衫,你也帮我找出来,我倒要看看咱家这臭小子瞧上了什么样的一个天仙儿!”
顾煜恒看着自家爸妈一前一后走向二楼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这位当过司令的老爸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实际上如果顾煜恒真要坚持娶他没看上的人,他最终也会随了儿子的意。
而且顾煜恒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那个小丫头不会让他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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