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司宴喉结动了动,眼镜后的眼神微晃了一下,转瞬即逝地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红了脸的苗若安,略微僵硬地点了点头,嘴唇上的疤已经完全结痂了。
“……好。”
医生看看黎司宴,又看看低着头的苗若安,微微叹了一口气:“黎先生跟我出来拿药吧。”
黎司宴语调平静,但还是说不上的僵硬:“那个……我等会儿回来。你就……”
苗若安听他说话,也是猫爪子挠心一样地难受。
他长舒了一口气,说不下去了,转身跟医生说:“走吧。”
等到门关上的时候,苗若安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都说喝酒误事!她设想过自己会跟黎司宴耍酒疯,会跟黎司宴撒娇。
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跟黎司宴以这种方式上床啊……
甚至,还把第一次交出去了。
那晚过后,她一直装睡,装睡到黎司宴离开她的房间,才敢睁开眼睛。
她看着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感觉到自己下身传来的不适,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虽然他已经整理了房间了狼藉,也替她洗干净了身上的黏腻,却清不干净她的回忆。
可是她并没有断片——历历在目。
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浴室照镜子。
脚尖着地时,苗若安失力跌在了地上。
没有冰凉的感觉,她跌在了地毯上。
她的房间,原来并没有地毯。所以这地毯也是黎司宴铺好的。
苗若安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挪着步子,走去浴室照镜子的时候,脸有多红。
像电影一样,一帧帧地滑过她空白的脑海,提醒着她一切并非臆想。
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外面海面的动静。
忙穿了衣服,把自己包裹好,就跑出去了。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宋漾落水了。
而黎司宴也紧接着跟出来了。
她全程的关注点和眼神,都尽力放在宋漾身上。
要么给宋漾递干净的衣服,要么给宋漾倒水,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就是和黎司宴没有半点眼神交流。
到了岸上,一方面是担心宋漾的状况,一方面也是出于对黎司宴的回避,她没让黎司宴,也没让黎司宴的助理跟去医院,只是让黎行野和她一起送宋漾。
对于这段意外发生的关系,她甚至都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心情。
可她忍了一整天,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她真的身体不舒服。
疼的厉害。
连走路都感觉走不稳。
他……难道也喝醉了么?
怎么会……
会把她折腾得这么不舒服……
缓了一天,还是疼的厉害。
以前小的时候,她有半点磕碰,黎司宴都要叫家庭医生来给她做个仔仔细细的全身检查。
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最多有些红肿,淤青,他也会每天来看一次她的伤处,直到消散为止。
更别提,他会掐她。
亲得她嘴角又红又肿。
还有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本是想趁着宋漾输液的时候,自己去做个检查。
可宋漾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适,非要陪她一起去做检查。
她正要想个理由支开宋漾,把检查报告先拿回来。
谁知道黎司宴突然会出现在医院里。
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她就算严词拒绝,也是白搭。
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管的那个人。
这时,门打开了。
苗若安看了黎司宴一眼,默默地收回了眼神。
黎司宴到旁边倒了水,把药递给她:“先把药喝了吧。”
苗若安点点头,只是快要拿到他手里的药时,她的手顿了顿。
她无意装可怜,反而她想忍住心里沉重的感觉。她不自然地抿了抿淡色的嘴唇,清凌凌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黎司宴主动把药放在她的掌心:“消炎药。”
苗若安眸子微晃,把药放进了嘴里,然后接过来他手里的水。
“我做措施了。”
“噗——”苗若安呛了一口水,“咳咳咳——”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咳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黎司宴愣了愣,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赶紧去拍她的背。
“咳咳咳……”察觉到他气息的靠近,苗若安下意识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不用……”
把水杯塞到了他手里。
黎司宴垂下眸子,盯着手里水杯,默不作声。
“……,你今天不忙么?我听说,今天你要订结婚的日子了。”苗若安看到他脸色冷了几分,转移话题,“医生也说了没什么大事,要么你先走吧。”
但似乎,这个话题转移得更加尴尬了,瞬间让气氛又凝固了几分。
黎司宴沉默地找出一管药膏,淡淡地说道:“涂药。”
虽然黎司宴平时说话,平淡如水,一般是听不出什么情绪的,但是此时,苗若安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语调变温柔了。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感知力无语。这种细微而无形的变化,只会增加她心跳的速度。
让本就混乱的关系,在她心底徒增一层暧昧的雾色。
她一开口,说话都结巴了:“涂……涂什么药?”
苗若安以为是涂身上痕迹的药,眼神落在药膏的名字上时,她瞬间呆滞住了。
“不——不用了!小……”她猛然提高声音,拒绝得很大声。
她紧紧地绷直脊背。
因为浑身的神经也更着紧绷起来,下面的疼痛感也变得强烈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出了冷汗。
可能是因为疼,也可能是因为恐惧。
黎司宴微微蹙眉,不自然地眨巴眨巴眼睛。
他眨巴眼睛的神态,频率,简直和刚刚的苗若安一模一样。
“……”
“……”
苗若安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也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对视无言。
说实话,苗若安是第一次见到,他会有冷脸以外的其他表情。
他也有生气,喜悦这样的情绪,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在气场上有所感知。
像这样的无措,她以前没有见过。
他捏了捏手里软膏,喉结不安的动了动,喉咙一阵干燥。
脑海里滑过一些零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