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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国公勉强镇定下来,又道。
“青相惊才绝艳,有治世之才,可堪天下女子表率,犬女何德何能与青相相提并论。”
秦钟越漆黑的眸子沉沉地掠过他,并未再问。
他提的是颜楚沁和苏苒长得相似,颜铭四两拨千斤地把话转到了治世之才上。
他越不愿提起此事,越说明他早知道自己女儿和苏苒长得相似。
苏苒也在此时福至心灵,听出颜铭话中的漏洞。
她抬头看向颜国公,恰好和秦钟越看过去的眸子相视而对。
她略怔愣片刻,敛下眼。
“时候不早了,王爷相救犬女之情下官改日必备上厚礼感谢,只今日犬女受了惊吓,还望王爷准许下官先带犬女回府。
内子得知犬女被行刺一事,亦是担心不已。”
颜国公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着急撇开这个话题,而说的急躁了些,片刻后又低下头问道。
秦钟越盯着他看了片刻。
“去吧。”
见他不再追问,颜国公松了一口气,“多谢王爷。”
自西苑带回了长夏,几人坐上马车,朝着颜府而去。
而身后,秦钟越一双眼沉沉看着苏苒的背影,眸中落了几分猜疑。
沈修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懒懒地晃了晃手中的折扇。
“传信去云台寺,再问问。”
“不是我说,你还真信了那老头胡诌的话啊。”沈修闻言好笑地看他。
“人死了就是死了,我虽不知道这颜家女为什么和青相长了一张一样的脸,但是这性子和声音都千差万别,她必不可能是青相。”
“不管是不是,你先问过再说。”秦钟越不置可否,语气略微强硬。
“说来也是奇怪,你之前和青相斗的水深火热,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她死了,你比谁都上心这事。”
秦钟越看过去一眼,不见他有动作,袖袍带起一阵风,沈修手中的折扇被力道打落,他踉跄地退后了两步。
这便是不让说了。
沈修笑眯眯地低头捡起折扇,很识时务地闭了嘴。
“不过说起来,她要真是颜家的女儿,八皇叔,那跟你可是缘分不浅呢。”
不让他说青相,他说这个颜家小女总成了吧。
“怎么说?”沈修这句话说出来,秦钟越停顿片刻,看着他问。
见秦钟越似是感兴趣,他当即来了劲。
“太宗皇帝在的时候,给他最小的儿子,也就是你,定下过一门姻亲,定的是颜家的小女。”
“是颜楚沁?”
“是颜家小女。”沈修反驳
“有什么区别。”秦钟越淡声道。
“当时太宗和颜家有约定,说以后要是先帝生下儿子,就把先帝的儿子,皇长孙和颜家孙女辈的嫡女定亲。
可没料想太子妃那一胎小产,太宗的贵妃娘娘……也就是你母妃,先生下了你,太宗遂改约定,把你和颜家的嫡孙女定亲。”
后来的事自然不必说,秦钟越没到弱冠之年就开始掌权,是大昭人人敬仰的八王爷,王府前后连个侍女都少见,多的是身份高贵的公主郡主急着要嫁进王府,这事本无书信约定,自然就不了了之。
沈修说着,却不见秦钟越接话,他撇了撇嘴。
“真是无趣,若我是颜家女,也不嫁你这样的人。”
他话没说完,秦钟越看过去一眼,他顿时识相地闭了嘴。
院中顿时安静下来,秦钟越从袖中拿出来一块玉佩。
这是他在马车上的时候,从苏苒身上掉下来的。
玉佩上用复杂精致的纹路雕刻着一个大大的颜字。
这是颜家的玉佩,他曾在颜大将军腰间也见过,说是颜家嫡系子女每人一块。原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玉佩,但巧就巧在,那位在三个月前死了的青相棺木里,也有一块同样的玉佩。
颜将军的玉佩是青玉,可颜楚沁和苏苒的这块,却都是白玉。
从他救回苏苒到现在统共也不过两个时辰,颜家的侍卫都死在郊外,没人回去通信,颜国公是怎么这么快就得知了他女儿在王府的消息,还急匆匆地赶过来。
是有人通风报信,还是这一场刺杀,是颜家自己策划的?
而这边,颜家的马车赶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颜府。
颜家坐落在河西一处很是安静的地方,两侧的府院也并不多,只颜家一处大院落,牌匾上书着烫金的颜家二字。
颜家外早站满了乌压压的人。
苏苒一下马车,就有一身着绫罗锦缎的貌美妇人快步走上前,没等她反应过来,迎面抱住了她。
“沁儿,我的沁儿。”
妇人的声音温柔又哽咽,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她在听见话的第一声竟觉得心口被撞了一下,不自觉地就软了态度。
听长夏说她在山中的这二十年,她母亲隔段时间就会长途跋涉地去看看她。
她心知是原身的感情仍在,勉强露出些笑。
“娘。”
她这一句娘喊出来,妇人的泪流的更凶。
“可有受伤?快给阿娘看看。”颜夫人从她怀里出来,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上下看着她,目光充满了担忧。
“八王爷相救及时,我并没有受伤,阿娘不必担忧。”苏苒安抚道。
“那就好,那就好。”颜夫人仍是不放心地拉紧了她的手,连说了几句。
“快些进去吧,外面风大,可别让沁儿着凉了。”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府门口又一道声音响起。
这声音略苍老了些,也掩不住话中的担忧。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在婢女搀扶下,拄着拐杖站着的老夫人。
“沁儿,这是你祖母,快来,来见过祖母。”颜夫人擦了擦眼泪,携着她上前。
苏苒轻声细语地问了好。
“丫头这一路吃苦了吧,快些随祖母进去。”老夫人亲自拉住了她,一双宽厚温暖的手包裹住她微凉的小手。
她心下浮起几分道不明的情绪,乖巧地跟着老夫人进去。
颜府院落虽大,但人口简单,也只有颜家嫡支一脉住在这里。
而嫡支一脉里面,她伯父颜将军在长街有将军府,也甚少来这里,是以现在住着的只有老夫人,和颜国公一家。
她父亲的姨娘不多,嫡女只有她一个,庶子庶女也只两三个,今日接她回来,老夫人特意下了令不准姨娘和几个庶子女出来,免得惹了晦气。
于是前院只他们一家人,虽有多年未见,但也不显生疏。颜国公夫妇和老夫人嘘寒问暖地问了些琐碎的小事,几人一同用了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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