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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吹进车内,叶殊下意识的侧过头去,顾珩的吻在离她只有两指距离时堪堪停住。
感觉到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项间,叶殊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视线落向另一侧的车窗外。刚睡醒的懵懂因为这一突发情况瞬间消散彻底,回过神来她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愠怒,“你这是做什么?”
顾珩依旧维持着俯身的动作,却在听到她的话、看到她脸上的抗拒和戒备时骤然冷了面容。他起身站到车外抬头四顾,妄图用小区内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来驱散他心头的冷意,却无济于事。他承认,叶殊的闪躲和明显的嫌弃让他失了理智,他冷笑,口不择言,“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叶殊整理衣服的手顿时僵在原地,良久没有动作。周围响起归家的人拎着满载而归的购物袋幸福交谈的声音,响起孩童稚嫩打闹的声音,响起雨后树中鸟儿欢快吟唱的声音,响起汽车嘶鸣的声音……
而唯有白色保时捷的车内车外,一片死寂。
最终,叶殊自嘲一笑,“仁安医院的眼科全国知名,刚刚在医院,也该给顾先生挂个号。”说完下了车,目不斜视,径直朝楼道走。
顾珩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有东西给你。”
“不用了。”叶殊冷冷的甩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冰冷无比,“我想,我不需要了。”
此刻11楼的落地窗后藏着两个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人,一边注意着楼下保时捷旁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边窃窃私语。
“你真打算让诺诺去拍电影啊?殊殊知道不会同意的。”是方姨的声音。
“哎呀,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多简单的事。”是外婆的回答。
方姨看了眼正坐在客厅专心堆积木的诺诺,迟疑的问,“瞒着殊殊的话,她知道了可能会出大事。”
外婆眼神都吝啬给方姨一个,流利的回答显示她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案,“到时候你就把责任推给我,我再把责任推给你,她就不知道该找谁天下大乱去了。”
“不不不,”一听外婆这么说,方姨忙不迭的摆手拒绝了外婆发过来的与其同流合污的邀请,“跟我没关系,我拒绝当帮凶。”
外婆终于舍得将投注在楼下的视线转到方姨身上,七十四岁的老人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的五十六岁老人的额头,“你这么怕她干什么,她又不是鬼差阎罗,还能吃了你不成,瞧你怂的。”
方姨知道自己也说不过C大退休的历史系老教授,干脆闭嘴。眼看叶殊转身要往楼里走,便起身往厨房去准备做饭,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反正跟我不相干。”
猪队友不给力,外婆气咻咻的瞪着方姨的背影,恨不能把她的背给瞧出个窟窿来,最后也只能无奈妥协,“算了,这事容我再仔细琢磨琢磨吧。”
“什么?”明明听的一清二楚,方姨还是从厨房探出头来,打趣的揶揄外婆,“就您不怂。”
“你懂什么?”外婆脸不红气不喘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同样是打退堂鼓,你那叫怂,我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方姨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您最俊。”
开门声响起,刚刚还沉浸在积木中的诺诺瞬间丢了手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小木马,犹如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叶殊的怀里。
叶殊尚未回过神来,先将诺诺抱在了怀中。抬头看到外婆,又听着厨房里熟悉的切菜声,叶殊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诺诺挺俏的小鼻子,“不是告诉你妈妈今晚不回家,明天回去吗?”
外婆一头银发但精神矍铄,她走上前来戳戳诺诺的小臀,“有什么办法,你闺女想你想的紧,闹着要过来。”
“才不是呢,”诺诺皱皱小鼻子,学着老太太的腔调,模仿,“明明是曾外婆说“诺诺啊,你想妈妈没有啊,你要是想的话,我们晚上去那边好不好啊,你要是不想的话,那就等会等你想了告诉我一声啊”。”
小家伙天生有着超出常人的语言天赋,跟着电视就能学外语,眼下模仿外婆说话,倒也是惟妙惟肖,叶殊笑着摇头,“那是外婆想妈妈了,你有没有想啊?”
“可想了呢。”诺诺在叶殊脸上亲了一口,突然闻到她身上有股不一样的味道,小狗似的使劲嗅了嗅,直拱的叶殊往后退了两步,忍不住轻轻打她,“再使坏就打臀了。”
“不是使坏,”诺诺认真的抬头看着叶殊,“妈妈身上香香的,妈妈你是不是偷吃甜甜的东西了?”
诺诺也爱甜食,但是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叶殊对这点管教的严格,小家伙就对甜点的味道很敏感,通常在路上走,隔着老远她就能知道前面有甜品店。
外婆宠溺的看着诺诺,“小朋友不可以吃太多甜食,你忘了你妈妈跟你说的话了?”
小家伙不服气,“可是妈妈吃了。”
“你妈妈不是小朋友……”
“妈妈是!”不等曾外婆说完,诺诺着急的强调,“妈妈是小朋友。”
语气是难得的一本正经,极为认真。
“哎呀,”外婆无奈的扶额摇头看着叶殊,“你闺女为了一口吃的,真是什么违心的话都说得出来啊。”
被外婆和诺诺的欢声笑语充斥,叶殊终于没时间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心底的冷意也被驱散大半,她抱着诺诺打开了冰箱,将盒子里还剩一小块的栗子蛋糕取了出来。
看到诺诺乍然亮起来的眼睛,叶殊强调,“奶奶在做饭,必须等吃完晚饭才能尝。”
“妈妈万岁!”诺诺点头如捣蒜。
从叶殊怀中滑到地上,诺诺小心的将栗子蛋糕捧到桌子上放好,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扭着小身子在屋里跑了两圈,觉得还是无法彻底表达她的兴奋,她干脆跑到落地窗旁边,揭开幕布,伸指勾了几个筝弦。
“诺诺!”听到声音,叶殊慌的从卫生间出来,脸上还带着未抹匀的洗面奶泡沫,赶紧将幕布盖下,然后小心的从落地窗边缘往楼下看了眼。
他果真还在。
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刚刚打开车门要离开的顾珩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不可置信的朝11楼看去。
那声音?
“顾珩,这架古筝花了多少钱?等一下你先别说,先让我缓缓,做个心理建设。小时候教我古筝的私教老师家那架20万的古筝,音色没有这么透亮,穿透力不如这个强,音域更不如这个宽广。顾珩,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他附在她耳边嘀咕。
“什么,你也太败家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他从身后环抱着她咬她耳朵,“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花点钱怎么了。那以后钱都给你管,你少给我点零花钱,我就败不了了。”
他以为这架古筝在他们分手之后逃脱不了被束之高阁的命运,原来没有。
他舒了口气,又望了眼11楼。
陵水庄园虽属高档小区,却并非顶级,一梯两户,隐蔽性并不高,也不是明星的最佳选择。他在这里有一套房,只是因为当年在中戏读研,这里离得近为了方便才买下的。
叶殊呢?凭着她现在的地位和财富,多的是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是留在这里?
有电话打来,顾珩叹了口气接起,“爸。”
“今晚别回医院了。”
言简意赅,不等他回应就挂断。
他明白老父亲的意思,顾珩想了想,干脆将车子停在这,绕过两栋楼回了陵水庄园自己的房子。
方姨炒了四个菜,都是叶殊爱吃的。叶殊对方姨道了谢,又看了看饭量不错的外婆,“外婆是觉得你们今天不来我会饿着是吗?”
“可不是吗?”外婆瞥了对面的叶殊一眼,“能应付就应付,不能应付干脆不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臭毛病,非得饿到皮包骨才觉得好看。”话说到这,外婆又想起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演员和明星,忍不住话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带起的歪风邪气,一个个腿细的像筷子,胳膊细的一掰就断,浑身上下除了骨头什么也不剩了,还很多人夸身材好,好个屁。前凸后翘那叫好,除了瘦一样不占那叫麻杆。”
听着外婆很是与时俱进的话,叶殊觉得自己很冤枉,“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外婆瞪她一眼,“你那叫懒,饿死也不一定知道给自己找口吃的。”
叶殊识趣的闭了嘴。
C大的老教授,口若悬河几十年,她决定不自不量力了。
外婆刚刚还喋喋不休,瞬间想到什么,也不对叶殊怒目而视了,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慈祥样子,温和的开口,“殊殊啊,你对诺诺以后有什么规划没有啊?”
叶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侧头看了看脸整个埋进饭碗里的小家伙,摇摇头,“没什么规划,随她高兴。哪怕她十八岁之后想去捡破烂,只要她捡的开心,也随她。”
外婆气的拍桌子,“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
诺诺从比自己脸还大的饭碗中抬起头来,好奇的问叶殊,“妈妈,捡破烂好玩吗?”
“不好玩。”
诺诺点点头,“那我不捡。”
叶殊对外婆挑挑眉,看吧,她知道怎么教孩子。
外婆不在乎外孙女的挑衅,继续笑着问,“那以后诺诺想拍戏,你也同意?”
叶殊思忖了下,突然想到飞龙奖颁奖典礼上顾珩说的要找一个小女孩演戏的事,不过她很快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回过神来继续回答外婆,“也随她。”
外婆得意的对着方姨眨眨眼,看吧看吧,她同意了。
方姨回给她一个“那你倒是直接告诉她,你是要让诺诺拍顾珩的电影啊,你看她还同不同意”的眼神。
外婆咬牙,最终向命运竖起了妥协的小白旗。
吃过晚饭,叶殊进了书房。网上喧闹了一天,她的名声估计也被诋毁的够呛,为了抹黑她,凌初和星娱是不遗余力,她避了多天,蛇已经出洞,打蛇也该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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