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脸色惨白，眼底只剩惊恐。
身体紧紧崩成一条线，昨晚那些不堪的回忆再次袭来。
主任还在继续说着：“程曦，你弟弟的手术只有裴医生能做，可要好好感谢裴医生啊。”
程曦下意识往后退，步伐踉跄。
主任一愣，连忙扶住她：“怎么了？不舒服？”
程曦无言，只盯着路聿，想从他的眼里看到些什么，可……除了平静，再无其他。
路聿没理会满眼惶恐的程曦，对着其他医生：“这份病例很有意思，我喜欢接受挑战。”
程曦心下一颤，颤着嗓子反驳：“这不是挑战，是我弟弟的命！”
路聿眸色暗沉，没有出声。
程曦的手臂一疼，转头就看见主任无声的斥责。
直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让自己陷入深渊的男人，是唯一能救活弟弟的希望！
程曦泛红的双眸里，浸满绝望，她将指甲掐入掌心：“对不起，裴医生。”
路聿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手术方案我回去整理，先走了。”
话落，径直离开。
看着站在门前的程曦，只说了两个字：“让让。”
程曦狼狈地连忙退到一旁，连头也不敢抬起。
路聿走后，主任眼神复杂看着程曦：“手术基本确定了，去缴费吧。”
“嗯。”程曦干涩地点了点头，缴完费的她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路聿。
“聊聊。”路聿的冷硬不允拒绝，程曦握着收费单，浑浑噩噩跟上。
停车场。
路聿磨砂着打火机，轻擦一声，手中的烟被点燃。
火光燃起的瞬间，程曦想起了昨晚的那抹火光！
她忍不住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路聿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程曦：“两百万，收到了吧。”
程曦心头猛悸，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路聿却毫不理会，弹了弹烟灰：“视频呢？”
他的话让程曦毫无血色的面容更加苍白，许久，才攥着药费单说：“没有视频，我撒了慌。”
路聿有一瞬间的微楞，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曦，抽了两口后才熄灭。
“程曦，不怪我，说谎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程曦不敢相信路聿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他会道歉，会愧疚，会……
刹那间，所有屈辱和怨恨都一股脑涌上程曦心头，她倏然伸出手朝路聿打去。
可路聿轻易就抓住了她的手，眯眸嗤笑：“怎么，昨天你不是也舒服了吗！”
他冷冷勾唇，低头对着她耳畔：“哦，对，他们没给钱是吧jsg。”
路聿嫌恶的语气让程曦狼狈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含了泪。
她绝望地看着他，字字啼血：“路聿，你跟谢东升一样，都是畜生！”
路聿闻言，浑身散发着莫名戾气，看向人来人往的医护人员，他也跟着笑了。
“嘭！”的一声巨响，车门被重重关上。
黑色的迈巴赫呼啸而去，路聿通过后视镜，看着瘦弱了许多的程曦站在那，烦躁的关上车窗。
程曦眼神空茫地站在那，浑然不觉林奶奶正朝着她走来。
“恬恬。”
程曦猛然一颤，她连忙转头看去：“奶奶……”
她看向空旷的车位，不知道老人看到多少，心慌解释：“奶奶，他是林严手术的联合主刀。”
林奶奶没答，只是用满是皱褶的手牵上程曦：“刚下夜班吧，走，回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回家的路上，两道小小的影子并排在马路上。
沉默的林奶奶突然开口：“路聿有女朋友，是林氏千金林晚意，听说年底就要结婚了。”
她停下脚步：“囡囡，咱们林家不做那种事！”
程曦抬眸，凝视着老太太微红的眼神，哑着嗓子说：“奶奶，永远都不会的。”
因为，她心中的那个大哥哥，死了……
到家后，林奶奶便进了厨房，程曦听着里面的声响，周身的寒冷才开始消散。
不久后，老人便端着一碗粉递给程曦。
程曦端着满是肉片的早餐，不小心碰翻了灶台上被盖着的盘子。
她这才发现奶奶的碗里，只有铺了几片青菜的粉，其余再无其他。
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在外人面前哭的程曦，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么久以来，谢东升的威胁她没哭，路聿的欺辱她也忍住了。
但为什么，她的家人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陪着她经历这些苦难。
为什么她要为了逃避，去接受谢东升的追求，从而将林家走向家破人亡！
他们说的对，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忽然，厨房外传来哐当一声！
程曦连忙跑出去，就看见奶奶站在柜子前，浑浊的双眼满是水雾：“囡囡，你是不是瞒着奶奶什么？”
程曦看着被打开的衣柜，凉意顿时蔓延至全身。
她心慌的喊了声：“奶奶……”
林奶奶见她答非所问，直接将柜子里的一张报告递到了她眼前。
哪怕医生的字迹潦草，但还是能清晰看见，患者：程曦，诊断结果：血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