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话语刚落。
守在门外的家奴便跑来通报。
“老夫人,外面有个小厮说自己是来送点心的,还说是您订的。”
老夫人有些纳闷,明明自己没点呀?
不过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来者是客。
她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只见一个壮汉手里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进来。
竹篮的上头还蒙着一层纱布。
那壮汉作辑道:“小人是京中开面点铺子的,前几日宋三姑娘在我们那订了五仁饼,这饼要现做的,才好吃。”
说着,他将篮子揭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馅饼,一股子甜香味儿从里头飘散了出来。
府里的丫鬟从他手中接过竹篮,不免发出了惊异之声,“老夫人,您瞧,这饼上还刻了字。
老夫人闻言抬头瞅了一眼,每块五仁饼上都刻了字。
似乎按照顺利排列了起来。
这连起来便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用心程度可想而知了。
老夫人笑迷了眼,连声夸赞道:
“月丫头有心了,竟能想到这么个点子讨我开心。”
明月微微颔首,“祖母,您的生辰月儿怎么可能忘记,只是这五仁饼凉了便不好吃,我才让那店家晚些送来。”
老夫人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刚才叫你受委屈了。”转头看向身边的丫鬟,“拿一块给我尝尝。”
刚煎好的五仁饼,馅多皮薄,外脆里酥。
老夫人尝完,赞不绝口。
她叫人将五仁饼分发了下去。
明月的用心之处,便是将府中所有人的份都算上了,就连一旁的丫鬟婆子,都人手分到了一块。
刚才还在偷偷嘲笑她的下人,这会儿却是感动不已,对她刮目相看。
一个丫鬟小声嘀咕道:“三姑娘这次回来后真的大变了。”
婆子小声应和着,“是呀,竟然还能算上我们的份,真没把咱们当下人看......”
蓝玉坐的与她们极近,听到她们如此夸赞宋明月,气到手抖......
这个草包,是如何得知祖母生辰的!
谁料,明月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她的身边,手中还拿着一块五仁饼。
明月将饼递给了她,道:“二姐,这饼要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蓝玉本想将她的手推开,可自己的身边全是婆子丫鬟,她若这样做,只会落了闲话。
她黑着一张脸,一把将饼拿了过来,象征性地咬了一口,却始终没有下咽。
明月低下头,冷笑一声,在她耳边轻轻道:“二姐当真以为,那些把戏,能瞒得过我?”
蓝玉的瞳孔微微一颤,“你?”
而此时,明月早已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笑道:“二姐姐,我就说这饼味道不错吧。”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好吃,你就多吃些。”
蓝玉紧锁着眉头,表情有些许的痛苦。
待身边的人走远,她才将口中的饼吐了出来。
这块饼,是苦的。
她紧紧地攥住了双拳。
定是宋明月故意的!
宋明月!我不会放过你!
——
宴席快要结束时,一道声音从外院响起。
“祖母,您的生辰怎么能少了我?”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来人一身戎装,乌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古铜色的面容棱角分明,高大的身姿颇为挺拔。
这是朱氏的儿子,相府的大公子,宋文。
作为府中第一个出生的男丁,宋渊对他寄予了厚望。
取名宋文。
便是希望他以后能学识渊博,文采斐然,像自己一样考取功名,做个文官。
可惜了,宋文从小只对武学感兴趣,竟成了一名武将。
朝中向来重文抑武,宋渊因为此事差点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老夫人见自己的大孙子不远万里赶来,颇为欣喜,“文哥儿,快来给祖母瞧瞧。”
宋文闻言走了过去。
老夫人握住了他的手道:“好孙儿,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祖母可有大半年没见着了你了。”低头时瞥见他手背上又多了几道伤疤,不禁红了眼,“你在外头,可是又遭了不少罪?”
未等他回答,宋渊抢先开了口,“由着他去,他就是死在外边,也是他自找的。”
随即,语气中又半带嘲讽道:“听闻你被调到雁门驻守边关了,今日怎么有空回来?”
宋文先安抚了老夫人的情绪,又对着宋渊作了一辑道:“孩儿听闻今日是祖母的生辰,特意向朝廷申请批假,赶了回来。”
宋渊蔑了他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
朱氏早已备好了一壶茶来到了宋文身旁,给他倒满了一杯,递了过去,“文儿,你这一路赶回来,怕是渴了吧,快喝些茶水。”
宋文接过,一饮而尽,道:“谢谢母亲。”
朱氏却笑了,“和我还谢什么,文儿还没吃饭吧?快些坐下,我喊庖房给你热些菜。”
宋文却伸手制止了她,笑道:“母亲,不必劳烦了,我这路上,已经吃过了。”说着他给身边的随从递了个眼色。
随从从带回来的行李中翻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宋文转头看向祖母,双手将木盒奉上,“祖母,这是孙儿为您准备的寿礼。”
老夫人心里感动万分,接了过去,“难为你了,这么远赶回来,还想着祖母。”
宋文道:“祖母哪里的话,这都是孙儿应该做的。您快些打开,这可是上好的曜变天目。”
众人闻言,大为惊叹!
曜变天目,那可是千年难遇的上等瓷器。
据说价值连城!
大公子竟将如此宝贵的瓷器送给了老夫人。
可真有孝心!
老夫人笑着接过,轻轻打开木箱上的锁扣。
“啊!!!”
伴随着一整尖叫。
老夫人惊慌失措地跌落在地,受到过度惊吓的手不住的颤抖,颤颤巍巍地指向了木箱掉落之处......
只见一颗人头从木箱中慢慢滚出......
腐烂的恶臭也随之溢出。
早已萎缩的眼珠从眼眶中滚落,牵扯出一条条冻硬的蛆虫。
烂了一半的脸上,挂上了几块暗红色的碎肉,露出了一片森森白骨......
众人吓得四处逃窜,相府中尖叫声一片。
宋文瞥见地上的人头也吓的不轻,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先将老夫人搀扶到了座椅上。
随即转身,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随从,“说!是不是你动了我的箱子!”
那随从早已吓的瑟瑟发抖,跪落在地,拼命摇着头道:“宋将军,不是我。”
宋文自然不信,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抵在了随从脖颈,眼神中充满了杀气,“除了你还有谁!”
“是我。”
这声音?是从屋檐传来。
待宋文抬头望去,
一道身影已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