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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渐渐笼罩了万物,夜色寂寂。
  夜深人静之时,6栋404内。
  阮意闲有些困意了,将小白放在了客厅沙发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回房间准备睡觉。
  苏蕴知眼睛一亮,听到一门之隔的卧室内没动静之后,就放轻脚步摸到大门口,准备趁她熟睡之际悄悄溜走。
  谁知道阮意闲还保留着上辈子云游四方时留下的习惯,睡觉时顺手在屋子外面罩了层结界。
  上辈子因为四处游历斩鬼除妖,她的仇家数不胜数,若不是养成了此等谨慎的习惯,不用等到她以身献祭封印鬼罗刹,她只怕早就被不知道是妖是鬼的仇家索了命去。
  苏蕴知无奈。他也不是不能破开结界出去,只是这样子势必会惊动阮意闲,他根本没把握在她手里逃掉,那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一只普通小猫咪有这本事啊?
  他纠结半夜,试过跳窗,也行不通,结界是无死角锁死的,就算他连夜挖通地板,也是出不去的。
  等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他终于放弃,趴在柔软的米黄色沙发上,决定等到白天再偷偷溜走。
  于是等阮意闲起床,看到的就是一团白色小猫咪蜷成一团缩在木黄色的沙发上的情形,简直不要太可爱。
  买的小乌龟昨天就送到了,摆在了电视柜旁边,增氧泵在里面无声地吐泡泡,绿色的长长水草轻轻摇曳,巴掌大的龟独占一个水缸,趴在造景石上,感觉十分惬意舒缓。
  她受到感染,在熹微的晨光里抻了个懒腰,摸摸小白柔软的脑袋:“早啊小白。”
  苏蕴知感觉到耳尖热热的,被她摸过的脑袋也热热的。
  他有些迷糊了,感觉一直作为一个宠物呆在她身边……好像也不tຊ错。
  上辈子他不也是一只小白狐狸吗?
  等到阮意闲转身进厨房,他才摆摆头反应过来,上辈子他得知她身陨后的无能为力,难道这辈子还要再体会一遍吗?
  他要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陪在他身边,保护她。
  *
  早上阮意闲不想出门,就自己下了碗鸡蛋面吃,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卧在面条上,点缀着两颗小白菜,清澈的汤底和细白的面条看起来让人分外有食欲。
  吃饱喝足后,阮意闲去阳台,打了一套八部金刚功。
  这是她上辈子每天不落的炼体功法,随着一招一式的同时吐纳天地灵气,渐渐将体内沉积的杂志污浊排出,身体会更加康健、有力和轻盈。
  打完一套,她静坐了一会,想起下落不明的邪修,蹙了蹙眉,以防万一她决定多画几张符备着,有备无患嘛。
  她随身的玛瑙内虽然能储物,但是空间不大,里面的黄表纸和朱砂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她决定顺便去买点,补补货。
  她拿起手机查找了附近最近的古玩文物一条街,显示在三四公里之外。
  阮意闲换了身衣服出门。今天阳光很好,温度也不算很高,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来到了a市著名的古玩一条街。
  古玩街入口处做了一个坊市的牌子,牌子上就写了三个大字:古玩街。
  真是简单粗暴。
  但是里面竟然出乎意料不冷清,沿街不少小贩拿块布垫在地上,东西也就随意摆在布上,静待有缘人,能看出来做的不是啥特讲究的生意。
  当然这种摊子大家也都清楚,假货居多,大多数人买回去都是亏本的,但要真的火眼金睛找到一两件真品,也是能翻几番的存在。
  所以有不少自认眼力好的赌徒混迹其中。
  再往古玩街深处走走,店铺就渐渐开始有自己的招牌有自己的风格了。
  比如这个玉萃阁,就应该是做玉石生意的。这种店铺真品就多的多,价格也贵得多,但也不乏假货,专坑一些有钱且脑子有泡的富二代。
  一个人抱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脚步匆匆,进了一家名叫赏古斋的店铺。
  阮意闲狐狸眼微眯,这人是……阮家那个二哥,阮齐?
第35 章 阮齐
  阮意闲本想着日后功德足够了,再慢慢收拾阮家人,免得遭因果反噬。
  只是现在,阮齐自己撞到她枪口上了,这她要是还轻轻放过,难免有点对不起死去的阮意闲,也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她没有丝毫犹豫,跟着阮齐进了赏古斋。
  赏古斋内装修古朴质拙,不算很大的店铺右侧摆着两排博古架,上面放着一些青铜器瓷瓶之类的古玩珍宝,左侧靠门处一张檀木桌,桌上放着一盆文竹,一鼎香炉,袅袅烟雾腾起,香味亦是清雅宜人。
  一个略有些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后打盹,听到客人上门的声音一下子惊醒过来,脸上瞬间挂上营业性的笑容:“欢迎光临,请问客人您需要……哎哟喂是阮少爷啊,您随便看!”
  阮齐本是满肚子怒气进来,闻到店里燃香的清雅之气,不知怎么的怒意却舒缓了一些。
  但是看着胡老板那一成不变的笑容,他的怒火又一下子蹿起来。
  “不用了。老胡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你坑别人就算了还坑到小爷我头上,是不是忒不厚道?”
  阮齐的脸色沉沉,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样子,胡老板在这条古玩街屹立十余年不倒,本身就是人精中的人精,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
  他卖给这阮二公子的假货不少,主要是这阮少爷真的是又菜又爱玩,没啥眼力劲,但是又对古玩奇珍感兴趣,这种客人还不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胡老板自觉不能对不起自己奸商的良心,坑了这傻帽不止一次,但近期卖给他的,只有那个官窑青釉弦纹瓶而已。
  胡老板立马找好了说辞:“您的意思是……那弦纹瓶是假货?那不能啊!我上家信誓旦旦跟我说,他前不久刚从下面带上来的……这可是生坑货啊!”他圆圆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所谓生坑货,就是盗墓贼盗墓带出来的陪葬品。
  古人“事死如事生”,认为人死后会到另一个世界中,继续生前的享受,因而十分重视自己的墓葬的规格和陪葬品的档次。有地位的达官贵族,死后的陪葬品一般都十分丰富。
  见胡老板还敢搪塞自己,阮齐终于怒了,把手里的长条盒子往桌上一拍:“我托了专门搞这方面检测的,专业仪器都用上了,就是假货!”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阮家老宅,阮意闲没回来,家里倒是有些安静到诡异,爸妈哥哥对阮恬恬的态度也非常奇怪,但是他向来是不管这些的,于是也就装聋作哑全当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等弦纹瓶的检测结果等得心浮气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晚上一直睡不好,梦里总是能听到一个女声咯咯直笑,他只模糊看见一个红衣轮廓,往往就惊醒了,之后就整宿睡不着。
  他最近因为缺觉,精神也不好,走路都差点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个大马趴,是以近期心情很差。
  当然,在得知弦纹瓶是假货之后,他心情更差了。
  他对这个美丽的青釉弦纹瓶属于一见钟情,但是前提是它得是真古玩,而不是什么仿造品啊!
  胡老板见势不对,赶紧把责任都推到上家身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摘出去,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跟进来的、他以为是和阮二公子一起的漂亮女孩开口:“二哥?”
  二哥?
  莫非这位是阮家千金?
  胡老板没有丝毫被打断说话的不悦,又挂起营业性的笑容:“这位想必就是阮恬恬阮家千金吧,真是貌若天仙啊!”
  阮齐脸上迅速闪过诧异,还有一丝诡异的羞愤,面容一时有些扭曲。
  主要是他一个混了多年古玩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栽了个坑,还被这刚找回来的、他一向漠不关心的妹妹一眼看穿,他是觉得有点丢人的。
  听到胡老板热情招呼她为“阮恬恬阮小姐”的时候,他脸色更扭曲了。
  但是他也懒得把家丑解释给别人听,平白惹人谈资,他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就转向阮意闲问:“你怎么在这?”
  阮意闲笑吟吟的:“哥哥这话说的,当然是哥哥为什么在这儿我就为什么在这儿了。”意思是这条街是你家开的咋的。
  阮齐的表情倒是有些像在神游天外,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突然凑近了她一点,神神秘秘道:“妹,你上次怎么看出来我那瓶子是假货的啊?”
  “哦,我大学选修了文物鉴赏。”
  阮齐一脸的你在逗我,但是他料想到她不愿意说也正常,谁愿意把自己的老底揭给人看啊,他体谅道:“哥知道你不愿意说,没关系,但是今天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你能不能帮哥掌掌眼……”
  说着两只手并拢搓了搓,表情也不自觉带上几分讨好。
  阮意闲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本来阮齐不提这事,她也打算给他下个套的,只是既然他这么主动……她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她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只是门外汉,大学选修学过一点点而已。”
  阮齐认定她在藏拙,不以为意道:“没关系,你就帮哥哥我掌掌眼就行。”
  阮意闲没说话了,只是唇边带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微笑,看着特有高人风范。
  但是阮齐却莫名的脊背一寒,打了个冷战。
  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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