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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海云舒施施然道:“尚书有云,母慈子孝。如今,母亲把慈爱都给了加害琮儿的人,逼着儿媳去原谅,这般作为,那儿媳也就没必要恭顺孝敬。”
  这个海云舒,往日唯唯诺诺的任凭人差遣,几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老夫人捶胸:“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莹姐儿眼见就要议亲了,她父亲身陷囹圄,若母亲再出事,传出去,还让她怎么做人?”
  “所以,她害人反而替她遮掩,我这被害的,还要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地讨个公道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若执意追究下去,就是要把莹姐儿给逼死。”
  海云舒不卑不亢:“母亲此言差矣。逼她的不是我,是她爹娘。再说了,想救莹姐儿又不是只有放了何氏一条路?过继到我们二房,三房,一样的清白,嫁出去也还是侯府的姑娘,没人敢小瞧了去。”
  何氏听到这话,挣扎着冲她喊:“你还想抢走我的莹儿,海云舒,你做梦!”
  老夫人直接给了何氏一巴掌:“混账东西,你还要猖狂!”
  再这么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海云舒乏了:“曹管家,把人拖下去锁进柴房,轮流看守,别叫那心眼儿多的,钻了空子。”
  “是。”
  眼瞅着何氏被强行拖走,老夫人不禁瘫坐在椅子上。
  “云舒,我在这东昌侯府历经三代,可从没见过你这么行事霸道的当家主母。”
  海云舒笑:“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
  “……”
  “对了母亲,我还要去账房支些银子。”海云舒毕恭毕敬的样子,反倒更气人:“想必母亲也知道,要救大哥,上下都得使银子打点,得罪哪路神仙,这事儿就办不成。
  “母亲向来深明大义,为了侯府,为了莹姐儿,你也不会不给的,对吧?”
  老夫人把对牌钥匙往桌上一拍:“你干脆把管家钥匙抢回去得了。”
  “要我说,不给也成,那就让大哥再多待几天。他身子骨好,不打紧。”
  说着起身就走。
  “你回来!”老夫人眼冒金星:“拿去,通通拿去。我上辈子是造什么孽,养了你们一群孝子贤孙。”
  折腾了整整一宿,侯府上下没一个人能睡安慰。
  天将擦亮,何氏就被绑着拖去了官府。
  瞧这杀人一般的阵仗,吓得白师师半天没敢出房门。
  听说,还是海云舒亲自敲得鸣冤鼓。
  府衙前,围观的百姓也是里三层外三层,难得有这么个高门显贵的八卦轶事,大家自然是伸着脖子打听。
  白师师问:“宝月,你说她会被杀头吗?”
  宝月道:“大夫人敢谋害世子,杀头都是便宜她了。要奴婢说,得五马分尸才能解气。”
  白师师忽然想到还在受罪的琮儿,不禁掉起眼泪:“是我这当娘的没用,不能守在他身边,才叫这贼妇有机可乘。”
  “奴婢听说,世子毒发时,大娘子还在摄政王府里呢。”
  “娼妇,亏得侯爷还说她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依我看,就是一个只顾自己厮混潇洒的荡妇。可怜我的琮儿,尚在襁褓就要受这种苦,我却连瞧他一眼都不行……”白师师越说越伤心,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停不下来。
  “小娘快别哭了,当心让人看见。”
  白师师却哭得更起劲儿,这欺上瞒下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
  西山涧,凤林庄。
  这天并不是约定相见的日子,程子枫对白师师突然到来有些惊讶。
  “什么?你想把琮儿接回你屋里养?”程子枫恍若天闻。
  她眨着人畜无害的一双杏眼:“侯爷,不可以吗?”
  “你有没有脑子?你以为这是街上的白菜,想接就能接回来吗?”
  最近风声正紧,程子枫特意嘱咐,无事不要来风林庄,她这么乔装打扮,一股脑儿跑过来,要是再跟了尾巴,岂不坏事。
  “我若再不管,咱们儿子就要被人害死了。”
  白师师从头到尾讲了琮儿中毒的经过。
  程子枫还不知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母亲怎没叫人告诉我?”
  “想来是老太太怕侯爷你担心,才没叫人传话吧。”
  “下作,龌龊,亏她还是长房嫡母,竟干这种害人子嗣、丧尽天良的事!”
  白师师不禁哽咽:“也怪海云舒自己爱逞能,事事都要踩大嫂一头。结果狗急跳墙惹恼了她,最后受罪的不还是咱们琮儿。
  “侯爷,你就让我把他接回来吧。”
  “说什么疯话?你怎能去接他。”
  “怎么就不能了?”
  “你一个妾室,凭什么去抚养嫡子?”
  她颔首,小心试探:“那侯爷,不如给我抬个平妻的名份。”
  “师师,现在我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两说,拿什么给你抬名份?”
  平妻怎么了?之前这都是他亲口承诺的。如今倒像是她痴心妄想了。
  见他回的坚决,白师师赌气:“那就让母亲出面休了海云舒,法子有的是,怎么非得她是妻,我是妾,她为主,我为奴?”
  先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多心思。
  程子枫也纳闷。
  他给她的,还不够多吗?
  怎么如今琮儿封了世子,她的心气儿变得越来越高了。
  程子枫还是没答应:“我若休妻,海家就会收回陪嫁,到时侯府一家老小的开销,你来负责?你叫她病了,疯了,理不了事,管不成家,这都行,就是不能休她。”
  “那就让她疯。侯爷,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
  “想让人疯的法子多了,只要我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等她疯癫无状之时,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照看琮儿。”
  程子枫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师师,从前瞧你最是柔弱乖巧,淡泊名利,如今怎么也学得市侩算计起来了。”
  白师师也觉得不好太过,连忙藏了狐狸尾巴,娇声道:“枫郎,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我不贪什么名分,要不,也不会放着别人家的正头娘子不做,与你做妾。
  “多的,不就是对你的一片痴心么。如今,娘家是跟我翻脸了,我就只有你和琮儿。
  “大娘子盛气凌人,我不过在厅前瞧一眼琮儿,她便使计让袁公公打我。瞧我这脸tຊ肿的。
  “为母则刚。我自己的命不算什么,可我实在见不得琮儿受苦。枫郎,你也要体谅我一番慈母心啊。”
  程子枫瞧着她肿起的脸蛋,果然心一软,将她搂进怀里,安慰:“我知道,我都知道。”
  当年程子枫受伤昏迷,是白师师上山采茶路过,才救了他一命。俩人在山洞里就干柴烈火,私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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