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的阳光照在窗柩上,孟清瑜身边静悄悄的,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喜鹊的叫声。
她正在专心地看着手上的书。
白芍一如往日般的走进清漪阁,在孟清瑜跟前安静的行了一礼,不动声色的将一封信放在孟清瑜面前的书案上。随后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信封上并没有字,看不出是谁写的。孟清瑜却毫不在乎的打开立刻看了起来。
细阅良久,才将信扔在香炉里,亲眼看着它焚烧成灰烬才算完。
而后沉思良久。
锦心姑姑的信上说人选已经选好了,是凌月。
这个人物她也认识。
为何要称她为人物呢?
她算是教坊司的一位老人了,三年前孟清瑜入教坊起便听人唤她做姐姐。三年里多少教坊司的姑娘攀了达官贵人的高枝走了,偏她迟迟未将自己许出去。
时常听见姑姑说她心气儿高,谁也看不上。但是孟清瑜与她常有来往,知道她其实是个心性通透的女子。不愿意早早将自己卷进后宅无止境的争斗中。
如今她二十五岁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她能为自己选一条出路也好。
只是与昭华公主为敌,这条路怕是不好走。
所以,孟清瑜现在正在想用什么样的法子,能够让她这位故人的路好走一些。
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需要让舅母襄助一二。
只是又不能让昭华公主发现此事有舅母的痕迹,以免牵连陈府。
孟清瑜的头都想的有些疼了,只好用指腹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二。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抚上孟清瑜的背。她吓了一tຊ跳赶忙回过头去看。
就见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进来多久了,后背竟冒出一些冷汗。
她立刻惊喜道:“皇上怎么过来了,竟也没人通报一声。”
周廷彦坐在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头搁在她的颈窝上语气慵懒,淡淡道:“朕不让他们通报,听着闹心。
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
孟清瑜转过脸看着皇上,语气温柔道:“也没什么,就是方才书看久了有些头疼。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只听皇上的语气与平常的肆意轻快大有不同,便知皇上心情不佳。而且声音带着懒洋洋的倦怠,可见是棘手的事情。
周廷彦抬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这小东西,胆子还挺大的,连他的事也敢过问,也不怕被人知道了,说她后宫干政参她一本。
不过也不是朝廷机密,说与她听听也无妨。
“有人来报,说这一整月来湖广滴雨未下,今年恐有旱灾。
这等天灾人祸最是让人束手无策。”
这要是到了酷暑,脱水不知道能要了多少人的命。
孟清瑜伸手摸了摸皇上的眉眼,似要替他擦去笼罩在其中的淡淡阴云。轻声道“嫔妾相信,有皇上这样贤明的君主,湖广百姓定能安然度过今年的旱灾。”
周廷彦有些意外,轻笑一声。也不知是纯粹的恭维还是对他当真信任,但是这句话确实让他心里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你倒是知道怎么哄朕开心,朕确实已有对策。”
周廷彦确实是个有手段有智慧的君主,消息一传来,他就立刻以朝廷的名义,征请民间于地质上有所建树的百姓以及擅长打井的老师傅们。
由朝廷拨款请他们前往干旱的地区寻找地下水源和多打些井出来。确保在天灾面前尽最大的人事。
孟请瑜状似撒娇道:“嫔妾就知道,皇上最厉害了。”
语气一转,又紧接着说到:“尽人事听天命即可,皇上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您不仅仅有湖广的百姓,您还有天下万民。”
周廷彦听完,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笑道:“朕先回养心殿,晚上再过来陪你。”
王安侯在殿外,只看着皇上面色冷淡的进去,如沐春风的出来。
哎呦,那双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皇上走后,白芍和绿云赶紧进来。
白芍问道:“小主和皇上没事儿吧?”
绿云也跟着说:“刚才皇上不许我们通报,自个儿就走进来了。”
她方才在外间候着紧张的不行,生怕皇上看见主子的那封信。
虽说信上的内容她不知道,但是如此小心翼翼地送进宫来,想来还是不要让皇上知道的好。
孟清轻声安抚道:“无事,你们放心就是。”
二人听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也就退下了。
孟清瑜被皇上的那一番打岔,思绪一下子断了。
如今重新梳理,倒是也想到个新的主意。
即刻走到书案前又写了一封信。
这次这封是给她的舅母陈夫人的。
简单和她说了一下凌月的事情,希望她能从中襄助一二。
又把和锦心姑姑要如何联系的法子告诉她。只要舅母说明身份,又有婧晗在,想来她二人很快能将这个法子合计完全。
此事只要开始,昭华只怕再无闲情雅致操心后宫里的事儿了。
“白芍。”
听见主子的声音,白芍立马就进来了。
“主子有何吩咐?”
“这封信是给万才,让他交给我的舅母陈夫人。”
白芍一脸正色:“是。”
见白芍出去了。绿云就知道主子的事儿忙完了。将御膳房送来的午后小食给主子端进去。
既然那些厉害的事儿主子交给白芍去做了,那她就专心照顾好主子。
“小主辛苦了半天,想来有些饿了,尝尝御膳房送来的芋泥山药糕吧。”
“还真有些饿了呢。”
上京 陈府
这日,陈夫人收到家中小厮送到她手上的信,惊喜万分。
那么多天过去,还以为是宫里的婕妤压根儿没把她们陈家放在眼里呢。
陈夫人立刻打开信快速阅了一遍,而后又再仔细看了看。
脸上的表情分外凝重,宫里的主子这是要彻底和昭华公主撕破脸啊。
原想和老爷商量一番,但仔细一想内宅中的事大老爷们能帮上什么忙,何况她们陈家早就和宫里那位绑在一起了,他们就是主子在宫外的另一只手。
不再多想,立刻就命人去备马车,准备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