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天儿暗的晚。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静待月明。
皇上说今晚要来清漪阁,于是,孟清瑜用过晚膳之后就开始收拾。
换了一身月影纱做的月白色长裙,似月光清冷。又是在夏日里,难免贪凉快,穿的是抹胸样式,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和两边精致的锁骨。
三千青丝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就。
不必涂脂抹粉,仅仅净面洁身就已经出尘脱俗,一身冰肌玉骨更是耀眼夺目。
于是,周廷彦到清漪阁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美人站在门口,低头理了理那几根俏皮的发丝,尚未发觉他到了。脸上的神情轻松自然,没了平时的娇俏刻意。
孟清瑜一个抬头,就见周廷彦站在不远不近处正在打量她,稍愣了片刻便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周廷彦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二人相携着走进内殿。
一进来,周廷彦就发现了殿内与往日不同。
“朕瞧着你宫里的摆件和陈设倒是比从前更清雅了些。”
孟清清瑜将皇上扶到小榻上,又给他倒了一杯夏日里清热解暑的乌梅薄荷茶递到手上。
“嫔妾喜爱在不同时令更换不同的物件儿。这样心情也会更好。”
周廷彦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这茶也清爽,这宫里就数你最玲珑心思。”
说完,拉着她的手一把搂在了怀里。
孟清瑜抿着嘴笑了:“皇上喜欢就好。"
周廷彦摸了摸怀里的腰肢,好似更细了些。
”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可是为着那些个流言蜚语伤神?“
孟清瑜自个儿倒是没怎么觉得,想来是夏日里燥热,吃的不多的缘故。
不过难得皇上主动提起此事,她总归要诉一诉委屈。
于是白嫩的双臂环在皇上的颈后,头埋在皇上的肩上。
甜腻的嗓音带着哭腔道:“是嫔妾福薄,伺候了皇上这么些日子也没能怀上龙嗣。”
周廷彦皱着眉头不赞同道:“胡说什么呢,哪儿就福薄了。朕说你有福气你就有福气。”
孟清瑜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若是嫔妾一直怀不上,皇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来嫔妾这儿了?”
“朕纳你入宫又不是为了让你给朕生孩子。”
周廷彦将人的头抬起来,捧到面前狠狠亲了一口。
他就没想那么多。没有身孕也挺好与这小美人能快活些日子。她既然如此介意没有子嗣便让太医院好好养养,偌大个太医院连一介妇人的身子都调养不好不成?
仔细一想生个女儿也好。他如今只予瑶一个女儿,偏皇后管的严苛,不怎么让她见人。
若是怀里这个小娇娇生的女儿必定爱闹爱娇、可爱非常。如是个儿子,像她那般娇气可不好,不过有他带在身边教养倒也无妨。
于是,周廷彦打定主意,明日就给太医院下令速速调理好小美人的身子,争取早日有孕。
偏怀里这个小东西还在不依不饶。
“那皇上说说纳嫔妾入宫是为了什么?”
又见皇上迟迟不说话,拽着人的胳膊摇啊摇的。
“皇上快说呀!”
周廷彦故作思考状。
“自然是—— ”
“为色所迷。”
说完一把将人抱起往床榻走去。
孟清瑜吓得一声惊叫。
守在外头的奴才们听这声响便知道,两位主子又开始闹起来了,早已见怪不怪。
备水的备水,准备衣物的准备衣物,可以说是非常有经验了。
第二日,周廷彦果然将太医院所有擅长妇科的太医都派到了清漪阁,下了死命令,务必让珍婕妤怀上龙嗣。
一时间那些个太医们一个个的请脉问诊就废了许多功夫。长期保持一个动作,孟清瑜的手都僵了。
孟清瑜的身子之前一直是许哲太医在调理。
于是那些太医们少不得要去向他问询一番之前的用药或剂量什么的。这一来二去,许太医在太医院的日子也算破冰了。
在在众位太医的协商下,总算拟出一个调养的方子,这才退下。
只许太医稍稍落后几步,冲着孟清瑜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之前悄悄tຊ改的避孕方子不能再用了,否则这么多太医迟早会被看出端倪。
孟清瑜微微颔首,以示了然。
许太医这才立刻退下。
清漪阁一下清静了下来。
孟清瑜撑着脑袋陷入沉思。从前想着根基不稳不能太早要孩子。
没成想这皇上倒是急着要她生了。
罢了,既然如此,踏踏实实生一个也好,与皇上的羁绊也更深一些。
“主子,内务府送来了十几盆栀子,可香了,主子是摆在屋里还是放在院子?”
绿云进来,手里还还抱着一小盆栀子花,孟清瑜远远瞧着养的是好。
“内务府怎么突然想着给我宫里送花了?”
“许是看主子得宠,想在您这儿讨个好。”
绿云这般猜测也有些道理,只是内务府总管可是皇后的人。
她与皇后素来不和,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花儿是只咱们宫里才有的吗?”
“这个,奴婢没问。主子的意思是这花有问题?”
孟清瑜轻轻摆手。
“许是我多心了,不过你明日还是去打听一下其他宫里有没有,明日许太医来拿给他看看。”
“是。奴婢记下了。”
绿云在心中懊恼,大意了,当时怎么就没有仔细问一问呢?
只是,不管有没有问题,她素来不爱栀子的香味,夏日里,总觉得不够清爽。
“若没什么问题,在院子里找一处位置放着吧,我倒是不怎么喜爱栀子。闻着花的味儿便觉得头晕。”
“是,那奴婢先将这花儿放远些。”
绿云暗暗记下,小主不喜欢栀子花,一定要将那些花摆远些。
下次便让内务府不要再送了省的还要费人心思去打理。
今日那些太医诊脉折腾了老半天,如今孟清瑜也有些乏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绿云将花放在一边,有眼色的就要过去扶着。
刚接触上主子的手腕,便听见主子问了一句。
“你这身上涂的是什么香粉啊?”
绿云一愣,随即笑了笑。
“奴婢一点儿香粉都没涂,许是那栀子花,奴婢抱久了染上了些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