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稷藏陡然变了脸,余稻香不吃眼前亏,连忙往回找补,“你那个红色跑车妹可爱是可爱,”郝思嘉最近的心头好是一辆红色小跑儿。
余稻香盯回屏幕继续道,“可那妹子其实不太行,对楼下的猫特别凶。光我就看见两三回了,她可能是等你车没熄火,天儿冷猫趴她前车盖上取暖,她一鞋底子就给拍走了…”
薛稷藏吃差不多了,主要是一听这个他也吃不下去了,他并不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细节,“猫是猫人是人,人家说不定就是不喜欢宠物呢。”
你对人家白富美就是羡慕嫉妒恨。
余稻香不置可否,“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哺乳动物。有时候两脚兽还不如猫,猫你喂熟了还让你随便撸一撸,人呢,养了半天可能还是条白眼狼。”
这是在拿潘海阔打薛公子的脸,余稻香才不看他的脸色,想PUA她?哈,反弹。没事儿引什么战,还拿她当参照物,贱不贱呐。
这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然而接下来薛公子的生活,则是一场不欢而散接着另一场不欢而散。
薛稷藏怀疑大侄女那张乌鸦嘴是不是开过光,一语成谶简直不要太精准。上周末他爽了郝思嘉的约,这周特地订了间轮胎餐厅,多少有点补偿的意思。
餐厅有着装要求,一则为了凸显隆重平添仪式感,二则担心小姑娘盛装之下开车多有不便,薛公子特地请老马代为驾驶,他专程上门迎接。
不顾冬夜萧瑟,小女生笑靥如花,像只向往蓝天的鸟儿一样欢快地奔向他。开往餐厅的路上两人笑语嫣嫣,车内春意盎然,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个美好的夜晚。
可是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出意外,和谐的气氛在车开到餐厅门口后戛然而止。
二十六
下车时,郝思嘉华丽转身,满脑子想得是要在情郎面前踏出步步生莲的仙气,孰料那层层叠叠垂坠曳地的裙䙓却不偏不倚地旋进了车门缝里。
老马连忙俯身下去整理,片刻的手忙脚乱而已,薛稷藏根本没在意这个小插曲,正想躬身帮忙,哪知郝思嘉却突然冲老马发了飙,横眉立目地斥责,“你怎么开得门,没长眼睛么?!”
妆容精致的脸上,方才的优雅恬淡荡然无存。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门童小哥的面,不顾食客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这女生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全然不顾对方是个两鬓斑白的叔辈。
薛稷藏当即沉下了脸。
老马已然五十出头,可以说是看着薛稷藏长大的。早先是老薛总的司机,后来心脏做了搭桥,不再跑公司的事,留在家里帮忙。
薛稷藏小时候,老薛总各种忙碌不着家,家里薛稷藏至亲至近之人,除了奶奶,就是老马魏姨还有潘海阔等等了。
有一回少年薛三发高烧,喂了药老马也不放心,生怕去接大夫时一错眼珠的功夫孩子出事,直接扛起这半大小子一路狂奔去了大夫家。那时候薛稷藏个头都多大了,掌上明珠心头肉啊这是。
就算相识不久,不知道这个中缘由,教养呢,哪怕对方只是个普通的服务人员也不必如此。
不高看达官贵人,不小看贩夫走卒,不苛责佣人,不卑不亢不忘本,这是溺爱之余,薛老太太从小就对薛稷藏耳提面命的教诲。
现在薛稷藏耳边全是余稻香心直口快的那句,「那妹子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