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单人病房，窗帘未拉，乌云褪去，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却并不刺目，落到戚雨柠身上时，照得她的眼像是琉璃珠一般透明。
她眨了眨眼：“爆炸的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请你不要怪我妈，她也是太爱我了，不了解情况。”
她的话语冷漠又疏离，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齐斯年的心狠狠一抽：“小柠，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我只求你，不要这样……”
戚雨柠打断他：“齐斯年。”
他这才抬头，幽深的眸子里是无法抑制痛苦。
反观戚雨柠，她平静地让他害怕。
她换了话题：“你知道我在抱着氧气罐离开时，我在想什么吗？”
“我的脑子里全是和你在一起的画面，即使你伤害过我，但是我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的竟然还是你。”
这些话如一把匕首，从齐斯年的天灵盖划下，将他一分为二，浑身上下，满是痛苦。
“我等了你四年，每分每秒我都没忘记过你，在漫漫的安静时间里，我总会想，你会有一刻想起戚雨柠这个名字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把我的微信拉黑，让我一个人演了四年的独角戏，渺无柠讯，就像不曾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
每个字，每句话，都在提醒着齐斯年，过去的他有多么残忍。
他死死地捏紧拳：“戚戚，别再说了……”
戚雨柠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氧气罐爆炸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我的大脑全是空白，我听到巨大的轰鸣声，我看到我和你的记忆被炸成了碎片，我闭上了眼睛，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这一次，”她明明脸部还被包着，但齐斯年却仿佛看到她在笑，“我第一次没梦到你。”
“我是真的放下了，我不想再和你有纠缠，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想好好活，我不想再因为别人而耽误了我自己的人生。”
“所以，我请求你，给我这次机会，齐斯年。”
她的声柠像是从天边传来，空灵又缥缈，却直击他的灵魂深处。
齐斯年急迫地解释：“戚戚，当年我离开是因为林芝对我说我配不上你，她对我说你要我快滚，她还把我带到垃圾桶边，让我看我你丢掉我的生日礼物。”
“我有过怀疑，可是她对我说了很多很多，我那天不知怎么，就相信了，我知道全是我的错，我只求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发誓，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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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斯年期盼着或许她能有一点反应，哪怕只有一点，也能说明此时她是在乎他的。
恨也好，爱也好，他会全盘接受。
但戚雨柠就只是静静地听着，像是一滩怎么也泛不起波澜的死水。
“无论林芝说了什么，但追根究底，是你对我的不信任，不是吗？”
“因为一个误会，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多可笑啊。”
齐斯年不知作何回应。
戚雨柠顿了一会儿继续道：“齐斯年，放手吧，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说完，她似是不愿再看他一眼，视线落向窗外。
她扭头的弧度就像是刀锋划过齐斯年的心脏，痛的他无法呼吸。
他紧紧盯着戚雨柠的脸，一刻也不曾移开。
良久，齐斯年说：“戚雨柠，我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了吗？”
阳光里，散落的点点飞尘起起伏伏，一刻不曾停歇。
戚雨柠像是看得痴了，她的声柠也像是融入在这片虚无之中了。
他终于等到她的答案。
“是。”
没人知道，在一层层包裹下的戚雨柠眼角处，那里的纱布被悄然润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