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龄浅色的嘴唇张了又合,他回头看裴望:“……说什么?”
裴望:“……”
【你自己干的事还要我提醒你?】
被六双眼睛盯得受不了,裴望后退一步,道:“你的真实身份。”
“九煞宫弟子。”
裴望默默扶上剑柄。
“……九煞宫宫主的末子,朱龄。”
“你为什么来桑坡村。”
“……躲我兄长的追杀。”
“兰殊和你什么关系。”
几人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裴望,再次交换眼神。
果然是被骗了!
“合作。”
“说清楚。”
“……兰殊说,他能帮我淬体,让我得到修行的机会。但是我要时不时地把身体借给他,或是替他做事。”
裴望向司琅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又后退两步,躲到屋外,长出一口气来。
“桑坡村是怎么回事?”司琅只好接过审问徐龄的任务。
“我藏身于桑坡村,朱年……就是我二哥想将我抓回去,兰殊帮我在村里设了驱鬼阵法,他便命人在桑坡村外埋伏。”
“昨夜抓到的鬼修,和你什么关系?”
“是……曾经是我的侍卫。他被朱年买通……背叛了我。”
“桑坡村村民还真是无妄之灾。”吴慈道。
“幸好没死人。”李遇安赞同道。
“那个黄鼠狼呢?也是你和兰殊找来的?”司琅问。
“黄鼠狼?什么黄鼠狼?”徐龄抬起头,一脸茫然,看起来不似作假。
“就是对出村的人设迷障,把人送回去的那只黄鼠狼精啊。”司琅也一脸茫然。
“不是兰殊干的吗?”徐龄更迷茫了,“哪儿来的黄鼠狼精?兰殊没说这里有妖气啊?”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司琅无语了。
“我知道他不可信,但我没有别的选择。”徐龄苦笑,“我不像你们一样好运气,有爱护自己的师长,师门和睦,我哥要杀我,我父亲连管都不管,我信兰殊那个外人至少还能多活几天。”
说完,他瘫坐在地,自暴自弃地说道:“我躲到这里只是想多活些时日,不想害任何人,我说我是徐龄也没骗人,我娘本就是徐家村出身,我小时候是在那儿长大的。”
“诶,那你为什么不躲在徐家村?”李遇安插嘴道。
徐龄:“……我倒是想。”
说完,徐龄抱着膝盖,埋头道:“我知道的都倒干净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谁要杀剐你。”司琅也无语了,“你们九煞宫的破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抓我来做什么?”徐龄抬头,满脸泪痕,疑惑不解,“桑坡村的事我也没办法,朱年在外面堵一天,我就一天不能出去,其他人出去了,朱年也不会放过!”
“我们在附近方圆百里查过,没发现任何与此事有关的蛛丝马迹。”鱼思遐皱眉,“你确定追杀你的人,是你兄长吗?”
徐龄傻在原地。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
屋外的裴望:“……”
李遇安:“啊?”
徐龄:“……啊?”
徐龄:“……那,我该怎么办?”
看着徐龄那呆头鹅般的傻脸,吴慈撇过了头,司琅狠狠地抹了把脸。
【这人,长得挺伶俐,可惜是个大聪明。】
【怪不得能被兰殊骗得身子都交了。】
司琅嘴角抽搐。
拜托你别用这种引人误会的措辞!
“在此处围堵的只有兰殊一人而已。”文惜墨道,“至于那鬼修,为师已用搜魂术看过,他是被兰殊从九煞宫二公子那里要来,用来截杀徐公子的。”
刚说完,文惜墨忽然发觉有哪里不对。他闭眼,在识海中查探一番过后,再睁眼时,面色冷肃了几分,越过瘫在地上的徐龄,对上了屋外裴望忧虑的目光。
“意思是说那个兰殊是两头骗?”
“我就说那小白脸怪怪的。”
“那他说他是裴师妹的朋友又是什么意思?”
弟子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却听师尊叹道:“为师中招了。”
场面再一次陷入寂静之中。
裴望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如果她没有自己的一己私情放走兰殊,那此时她还能押着兰殊为师尊消去魔种。
搞砸了,因为自己搞砸了,她害了人,有人因为自己陷入不幸,明明该倒霉的是自己才对!
【我就不该活,我要是早点死就不会出这种事,我搞砸了,我该死,我活着一点用也没有,我为什么要活到今天……】
文惜墨见裴望脸色愈发阴沉,颅内碎碎念也愈发狂暴,连忙出声安慰道:“放宽心,这种小伎俩对为师来说不算什么,比这阴毒不知多少倍的为师都见识过,不也都没事吗。而且,这就是个魔种,只要为师道心坚定,便奈何不了为师,要消去也易如反掌。”
裴望这才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十分沉重,垂头丧气地攥紧了拳头,小声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消去,对师尊身体有碍吗?”
文惜墨原本还在为裴望关心自己而沾沾自喜,但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裴望要暴走,便赶紧从芥子袋里掏出个玉佩,往脑门上一贴,一缕黑紫色的魔气便被吸了出来,那玉佩的莹润光辉暗淡了一瞬,随即便恢复如初。
“看,吸出来了,好了!”文惜墨伸展双臂。
裴望:“……”
【就这?】